文他孃的臉上滿是絕望,她是個堅強的女人,不然的話,也不會在這災年,男人不在家的情況下,將三個孩子拉扯大。
可是今天,她聽到了朱開山的死訊之後,徹底絕望了,如果朱開山只是沒個音信,還是個支撐,日子苦熬也要熬到他回來那天,可沒想到人沒了,苦熬也沒個熬頭了,她覺得心裡發空。
易青輕輕的將付藝偉拉了過來,對著她指了指監視器裡面的司勤高娃,一句臺詞沒有,可愣是將一個死了丈夫,對生活失去希望的女人演的活靈活現。
付藝偉自然也明白易青的意思,點點頭,認真的觀察著,不得不服,她的演技距離司勤高娃,至少還差了半個西天取經的路程。
用後世的說法,付藝偉現在還處在靠臉吃飯的階段,演技明顯壓不住顏值,人們喜歡看她的表演,主要也是看她的臉。
什麼時候,能讓觀眾在看她演戲的時候,忘記了她的長相,這才算是真的成了。
鍋裡的水開了。
文他娘打了一鍋苞米麵糊糊,盛了一碗,又把一包土信子放進碗裡,土信子其實就是砒.霜,當然了,劇組還沒那麼拼,真讓演員為了藝術獻身,這個是用黃豆粉加麵粉活在一起,然後烘乾了的,顏色上差不多。
文他娘端起碗來,一閉眼正要仰頭喝下,忽聽身後撲通一聲。她回過身,一眼就看見小兒子朱傳傑在門後跪著。
鏡頭對準潘岳明,只見他號哭道:“娘,俺一直看著你,你可不能把俺們扔下啊!”
這場戲的重頭都在司勤高娃這邊,可是潘岳明的表現也很關鍵。
說心裡話,易青前世也看過不少潘岳明的戲,他早起的作品其實都挺一般的,除了裡演的那個大少爺,其他的都是在賣那一臉膠原蛋白。
等到後來遭遇了感情問題之後,事業墜入谷底,心靜下來之後重新出發,才徹底將才華爆發出來。
剛才這一哭,演得非常到位。
文他娘過去緊緊地摟著孩子,大放悲聲:“三兒,娘不想拖累你們了,娘去找你爹,你們利利索索地走吧,逃條活命吧!”
聽到哭喊聲,傳文、傳武兩兄弟也都被驚醒了,連忙跑了出來。
朱傳文問:“娘,你這是怎麼了?傳傑,你哭什麼?”
朱傳傑哭著說:“大哥,咱娘要尋短見了。”
傳文、傳武兩兄弟一聽,都是大驚失色,一齊給娘跪下,哭著:“娘,你糊塗呀!咱還沒到絕路,就是要飯俺哥仨兒也能養活你!”
文他娘剛要說話,院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朱傳文一驚:“傳武,誰敲門?看看去,劫糧的再敢來,跟他們拼了。”
朱傳武聞言順手抄起一根扁擔去開門,一臉怒氣。
傳文和傳傑兄弟兩個把娘扶進了堂屋,剛坐下,就聽到外面朱傳武嚷嚷著:“娘,你猜猜誰來了,俺春山叔回來了!”
“好!”
這一嗓子,趙保剛喊得格外大聲,痛快,太痛快了。
想想白天拍攝的過程,難得就跟大腸乾燥一樣,一點兒都擠不出來,再看看現在,真特娘痛快啊!
“大家休息二十分鐘,調整一下,小潘,剛才不錯,保持住啊”
趙保剛說完就起身出去了,他確實是沒想到夜場戲會拍的和麼順利,以至於都忘了化妝。
畫什麼妝?
待會兒要出場的朱春山,就是趙保剛客串的,原以為第一天開機,演員們進入狀態慢,剛才定下來要拍夜場戲的時候,就計劃著拍兩場,結果沒想到會這麼順利。
趙保剛客串的角色在全劇終就一組鏡頭,可化妝卻也是件麻煩事,開篇是清朝末年,男人還都留著大辮子。
群演自然不用那麼麻煩,戴著個髮套就OK了,可朱春山到底是個有名姓的角色,而且還有好幾個近景,戴假髮就不合適了。
很快,趙保剛一頭濃密的頭髮給剃了個乾乾淨淨,化妝師又開始給他粘髮套,然後還得給臉上上妝。
趙保剛的面板很白淨,這顯然不行,朱春山也是個鬧過義和團,闖過關東的爺們兒,還在金場裡搏過命,怎麼可能面板白淨的跟個奶油小生一樣。
整整半個小時,兩個化妝師一起動手,才把趙保剛的臉給做好,等換上了衣服,再亮相的時候,大家都差點兒認不出來。
這還特麼是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