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啊!”
丁鑫沒說話,而是從包裡翻出了一沓美工紙,遞給了易青。
“拍戲的事,我是個外行,你還是自己看吧!”
易青好奇,接過來只看了幾張就忍不住笑了。
“你還笑呢,是,我不懂你們的藝術是怎麼回事兒,可問題是,既然是男主角,卻連一個正面的鏡頭都沒有,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我問張導了,他直接告訴我,他想的就是讓整部戲裡,一個陳佐千的正面鏡頭都沒有,還說了一大堆,什麼象徵意義,什麼現實意義的,我也不明白,可他堅持,這件事還得你來看。”
“沒事,拍電影的手法,別說你了,我也是個外行,最多也就知道點兒皮毛,張導這麼安排,自然有他的用意,聽他的就行了。”
其實,易青前世第一次看《大紅燈籠高高掛》的時候,也覺得很奇怪,就是因為,他發現整部戲裡面,竟然沒有一個老爺陳佐千的特寫鏡頭,而且,整個人都很模糊,即便是近景的戲也沒露臉,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思考了很久,易青覺得也許原因大概有這幾點吧!
最有可能的就是為了顯示權威。
電影中的老爺陳佐千,是陳家大院裡最有權威的人物,也是頑固的封建勢力的代表。
而在電影裡卻並沒有顯示這個掌握著別人生死榮辱的權威人物的表情,只有話語。
也許,權威,向來就是很強大的,可以左右很多人的命運。
權威,是社會發展的一個產物,是明確的,也是無處不在的,在家、在社會、在生活中。
那麼,在頌蓮的那個時代,像老爺陳佐千的這種權威,也代表了當時社會的權威,而非陳佐千一人的權威。
用只聽其聲音,而形象模糊,恰好說明權威的強大的社會背景吧!
再有就是因為形容模糊,反而會更可怕。
只聽聲音,而不見其形容,只看他身邊人對他的話語的反應,好像更能說明這個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老爺陳佐千沒有特寫,但看看他身邊的下人就知道了。
一絲不苟掛燈點燈的下人,還有每天晚上都到大門口等他選房的太太們,就曉得這個人是多麼有規矩,有威嚴的人了。
就那一句“封燈”,四太太頌蓮的院子裡的燈籠都被套上了,也把最年輕的四太太冷落了。
看這部電影,總給人一種感覺,好像是老爺陳佐千的聲音,在左右著院子裡每個人的命運,來自天域蒼穹的一種聲音一樣,冷冰冰硬邦邦的可怕。
而且,這部劇的主角是太太們,並不是老爺陳佐千。
主角不是老爺,主要是那些太太們,老爺陳佐千也就不需要露臉了!
但是,這些太太們費盡心機,卻誰也不會真正地得到老爺陳佐千,也不能讓他聽任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人的擺佈。反而是,這些太太們的命運都牢牢的掌握在這個老爺陳佐千的手心裡。
這就像演皮影戲,陳家大院裡的幾個太太,是那幾個影子,在舞臺上跳舞唱歌,或哭或笑或鬧或互相傷害,而她們之所以做出這樣的行動,有那樣的心思,全是受老爺陳佐千手上的繩子的牽扯,無論如何,都不會逃出他的手。
張一謀這樣處理,稱得上是妙到毫巔,易青沒有理由不支援。
可丁鑫還是不理解,但她自己也說了,她是個外行,專業人士的決定,她只有聽著的份,而且,易青也同意了,她再反對的話,也沒有道理。
“行!都聽你們的,只是······小易,你可得想好了,這個戲的投資要1800萬,還不包括後續的追加投入,以咱們國內現在的市場情況,能收的回來成本嗎?”
嫂嫂!請不要無端端的想吃桃子。
國內的電影市場?
開什麼玩笑,就算是孟石雷厲風行,鐵腕統治,真的能將全國上下各個地方的院線都梳理乾淨了,指著國內的票房分成想要收回投入,那也是痴心妄想。
易青投錢讓張一謀拍這部電影,瞄著的可不是國內,而是國外。
不光是這部電影,還有丁鑫沒提到的陳愷歌的《霸王別姬》,這可都是要用來對外衝擊獎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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