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馬傑有一句話說的挺對的,這件事一旦鬧開了,他自己固然要倒黴,可是劇組也得受牽連,報警什麼的,肯定不行,到時候,劇組配合調查太耽誤時間,更別說,臺裡那位雷副臺長恐怕就等著這邊出事,他好往劇組裡摻沙子呢。
“老趙,穩當點兒,不值當的!”
趙保剛氣道:“小易,你聽聽這貨說的都特麼是人話嗎?幹了這麼沒臉的事兒,怎麼茬兒?還得我上趕著給他兜著啊!”
易青笑道:“行了,又不是頭一回遇上了,不值當的生氣!”
之前在拍《闖關東》的時候,劇組也遇上過這樣的事,管服裝,管燈光,管道具的,報假賬,報花賬,什麼情況沒有,總之就是想盡一切辦法黑劇組的錢。
易青也敲打過,可是屢禁不止,這就是人性,但凡有點兒小權利,誰不緊著往自己口袋裡劃拉好處,過得去就行。
就比如今天這盒飯,但凡馬傑能稍微收斂一點兒,兩塊五的標準達不到,兩塊錢總可以吧,剩下的那五毛錢,他和送盒飯的飯館分賬,誰也不會說什麼,就是趙保剛也不會挑明瞭,最多心裡給馬傑畫上一道,以後再有拍戲的機會,不找這種人就是了。
可是,這個馬傑太黑了,直接黑了一半都多,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不說別的,趙保剛現在還賺著八十多塊錢的死工資,拍一集戲的導演補助才二十塊錢,可一個管盒飯的,一聽就能在劇組身上黑掉幾百上千的,誰能忍得了。
“趙哥!這盒飯天天這樣?”
趙保剛黑著臉:“天天這樣,老子早就鬧翻天了,他黑錢我不是不知道,就是以前好歹還有點兒收斂,這盒飯也說得過去,我~~~~~”
“趙導!其實早就這樣了!”
圍觀的工作人員裡面,有人小聲說了一句。
“誰?誰說話呢!?”
人們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趙保剛問了好幾次,最終一個場工怯生生的站了出來。
沒等趙保剛說話,易青便說道:“剛才的話什麼意思?”
那個場工瞥了馬傑一眼,馬傑正惡狠狠的盯著他,心一橫,也豁出去了:“易製片,趙導,馮導,我是說,其實盒飯早就這樣了,每天送過來的盒飯都是兩個檔次,導演,副導演,還有主要演員的是一個標準 ,我們這些人的盒飯是一個標準,不怕您笑話,每天的午飯,都好些日子,看不見葷腥了!”
說著,好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說謊,還把盒飯給亮了出來,易青瞧了一眼,再看馬傑的眼神變得更加膩歪了。
這人,真特麼孫子啊!
那個場工的盒飯裡面,別說概念性的葷菜了,就連素菜都只有一個,清湯寡水的,這特麼到底是新社會的劇組啊,還是小日本子的集中營?
趙保剛看過之後,都給氣得笑了:“合著今天是忘了作假了?”
易青現在也是懶得再說什麼了,拍了拍趙保剛的肩膀:“行了,讓他滾蛋,這種人,沒必要和他浪費時間!”
馬傑一聽還急了:“趕老子走,門兒也沒有,我是單位派來的,你說讓我走就讓我走,憑什麼?”
牛逼!
易青今天算是真正見識到這個年代的滾刀肉到底什麼樣了。
“就憑我是製片人,就憑這個劇組裡我說了算,我今天給你兩條路,一條是自己滾蛋,走之前老老實實的把黑了的錢退回來,不然的話,我還真不介意耽誤幾天功夫配合人民警察逮個貪汙犯,另一條,不想走是不是,行啊!留下來當場工,每天劇組裡所有最髒最累的活都是你的,幹不幹?”
易青今天也是動了肝火,以前在拍《闖關東》的時候,就算是遇到這種黑劇組錢的人,他也大多選擇息事寧人,敲打一番就算了,畢竟他以後還得在圈子裡混,不能把名聲給混沒了,類似這種碩鼠雖然噁心人,但是真要是得罪狠了,出去之後,敗壞你的名聲,十個人裡面有一個人信了,都是麻煩。
可今天這事兒不一樣,首先劇組裡有香江人,亞視和TVB兩家的代表還都在呢,馬傑黑劇組的錢就是在黑人家的港幣,這事傳到人家耳朵裡,能丟死個人。
另一方面,這個馬傑要是從一開始就認錯,易青也不介意饒他一次,可看看這態度,就好像他是多大份的爺似的,七個不服,八個不怕的,誰特麼慣著他啊!
本來就因為中心被京臺收歸,李虹主任被調走,易青回到劇組想起這些事心氣兒就不順,馬傑還跟著頂火,這還能忍得了。
“別特麼以為我是嚇唬你,挺大歲數的人了,你要是真不要臉了,我就陪著,回頭看看你死的慘,還是劇組麻煩事多,怎麼茬兒?試吧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