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清瑜面色有些許變化,衛衡將粥呈好遞給她。
“這是妾身向宋太醫討的藥方熬的參蓮粥,是用黨參與蓮子做的,最是能養胃了,娘娘嚐嚐。”
衛衡又呈了一碗遞至清時面前,清時卻並未打算接,衛衡以笑掩住尷尬,將粥放在案上道:“這碗粥太燙了,瑞嬪娘娘待會兒食用便好。”
清瑜覷了一眼清時,信口對她說道:“你宮裡最近很是熱鬧。”
一個誕下皇子,一個懷有身孕,一個被禁足,可不熱鬧麼?可這些終歸與她無關。
清時低頭不言,清瑜盯著她緩緩道:“你入宮也有四年了,這肚子倒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哪日尋個太醫給你瞧瞧,也好按著方子調理來。”
清時頷首作應,一旁衛衡的道:“妾身覺得宋院判此人不錯,妾身的身子都是經他調理的,瑞嬪娘娘也可放心些。”
“宋琰之此人醫術委實不錯,瞧得細,太后的頭風都是經他治好的,年紀輕輕便擢升為六品院判,前途無量呢。”說罷,又看向清時,“只是你與他的隔閡可消了?”
清時聞言笑道:“早先在翊坤宮讓他為安嬪診脈時,他便與我說開了,浪子回頭不易,我若還執著舊事不放,豈非太過狹隘?”
清時拜別清瑜後,回宮路上落雪無聲,沉思許久後她向一旁念錦低聲耳語:“你哪日去太醫院問問,宋院判何時得空,請他來儲秀宮一趟。”
“是。”
“娘娘脈相平穩,身體無恙。”
宋琰之取下覆於清時腕間薄綢,平聲說著。
清時蹙眉不言,直至案前添香的玉訓離去輕輕關上門後,清時這才壓低了聲詢問起宋琰之:“本宮入宮四年,承寵不少,為何至今無孕?”
“按理說娘娘身體康寧,怎會無孕?”
清時眸光裡映著斟滿茶水的青花纏枝瓷盞,久久不語。她不禁陷入沉思,她從未有一刻像如今這般渴望擁有皇嗣。從前的不願到如今竟成了笑話。
“娘娘這香聞著香氣濃郁,像是沉水香?”見清時點頭,疑惑解釋道,“微臣曾在衛貴人宮裡聞過幾次,怎麼您這兒如此濃郁?”
清時聽他這話,宮闈舊聞似乎縈繞心頭,前朝某位妃嬪多年不孕,待她薨逝後,新人入住重新修葺宮殿,才從殿中床榻下發現埋藏多年的麝香香囊。清時眼眸一片深邃。
宋琰之細端面前鎏金香爐上的雲紋紋路,取了一方錦帕覆與手中輕輕開啟香爐蓋,吹滅爐中薰香後,立即將剩餘的沉水香用絲帕包裹出來。
他先是細聞,復取一些在手中碾開細看。半晌,搖頭道:“這沉水香中混有當門子,雖然量極少,但長期使用足以導致不孕。”
清時只覺心中窩了火,順勢要將青花纏枝茶盞丟出去,宋琰之攔住了她:“娘娘且慢,能在宮殿內下藥卻不被察覺自然是親近之人,如今你我既知曉此香有問題,當務之急是尋出背後下手之人,娘娘切莫因小失大。”
清時聞他此言,當即穩住心神,須臾方是含笑:“你說得對。方才是本宮急躁了。”
思緒轉圜,清時驀然想到一人,孟玉訓。每日沉水香都需經她之手,她若混入當門子在其中,又有誰知曉?
回想起她初入宮廷到如今四年矣,她竟從未真正瞭解過玉訓,便是平常交談都是甚少。
宋琰之見清時陷入沉思,問道:“想來娘娘知曉是誰了。”
清時點頭道:“今日之事,你只作是尋常請平安脈,斷不可道出此事。本宮自有打算,到時少不得宋太醫相助。”
宋琰之聞言笑起,起身作禮道:“宋琰之但憑娘娘吩咐。”
清時目送他離開後,喚了念錦前來收拾妥帖,念錦問起她也一概不說,只幽幽問道:“你覺得玉訓此人如何?”
“玉訓姑姑為人沉穩,做事妥帖,待我們也極好,之前慶賀貴妃娘娘誕女賀物便是她替我選好的。”
清時一瞬間心頭掠過不安的想法,但忽轉念想也已過去近一年,永壽宮並無異樣,或許只是多慮了。
但此事,她定要查出到底是誰在背後動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