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絡羅卿如冷哼一聲,她是宜妃親妹,從前在翊坤宮沒少欺負過梓歆,暗地裡剋扣了元和殿不少東西,從來內務府給安嬪送來的東西她幾乎全取走,就連安嬪也是敢怒不敢言。
翊坤宮主位宜妃置若罔匿,如此一來,郭貴人更加放肆無忌,指令宮人剋扣銀子、吃不飽飯,對於梓歆而言也是常有的事。如今她成了答應又這般羞辱她,梓歆心裡十分不是滋味,但又無可奈何,只能緊咬雙唇,郭貴人見她雙眼泛紅一副委屈模樣,不由上前捏住她的臉道:“你這副模樣做給誰看?”繼而加重了幾分力度,“安嬪麼,她可是看不到了。陛下麼,想必他也不會在意一個答應。可能早就忘之腦後了。”
梓歆聽她提及安嬪有些怨恨的瞪了郭貴人一眼,不料郭貴人劈頭便是一掌,梓歆白皙的臉迅速紅了半邊。
“就你也敢瞪我?本主就讓你明白,什麼叫尊卑,什麼叫體統,奴才出身,永遠都是奴才,你以為飛上枝頭便不是了麼?呵!”梓歆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她不由得緊了緊雙手,她定要讓郭絡羅卿如付出代價!
待清時聽說梓歆在御花園被郭貴人羞辱,已是幾日後。
“不就仗著自家姐姐恩寵正盛便作威作福麼?”念錦憤憤不平道。
“就是,有什麼了不起的。”子音隨聲附和,清時聽著她們議論,看著玉訓在一側給燻爐添香,並不摻和其中。
“玉訓姑姑,你怎麼看呀?”
玉訓聞言道:“這宮裡從不缺拜高踩低之人,這世事亦有轉圜的一日,我們只需靜待便好。”
這一載以來清時所見,玉訓為人沉穩,將寧徽苑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委實算得上不錯,但清時心裡總有種說不上來的不安。
這巧梓歆宮裡差人來請清時同去欽安殿祈福。
清時端坐銅鏡之前,喚來唸錦為她畫娥撲香,清時素手撫在菱花臺上的龍紋玉佩,似憶起些舊事,忽吩咐道:“你去找個錦盒把它收起來。”
“是。”念錦將一支點翠雲紋簪別上,清時平添幾分清雅。
自從梓歆冊封答應以來,清時只在定省時見過她幾面,餘下也甚少來往,突然相邀,清時倒頗有些驚訝。
清時走在去欽安殿的路上,正好撞見迎面而來的玄燁,這是清時禁足後第一次見到玄燁,她本應似往常般歡喜,此刻面容竟表現不出半點喜悅。
“妾身拜見陛下。”
玄燁漫不經心喚清時起身,又打量起她來:“寧淡倒不失體面,不錯。”
清時淡淡一笑,禁足的日子裡她看透了許多,她本應對玄燁有所期許,但她如今才發現,玄燁從禁足至今,竟從未見過她。甚至在清瑜面前都不曾提起過。
玄燁始終是高高在上的君,只有在清瑜面前才會展現出他作為夫君的一面,而她不過是後宮三千人中不足道哉的一個罷了。
玄燁見她性子不如尋常,頗有些好奇道:“不過禁足一月,你倒變得跟你阿姊一般沉靜了。”
“阿姊的沉靜妾身是學不來的。”清時如是說道。
玄燁自覺無趣,便不在多言,再往前走幾步,清時聽見前面傳來爭執的聲音。
“貴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你我同是陛下嬪妃,怎麼你能在在園中賞景,而我偏就不能?”
郭貴人突然一巴掌打在梓歆臉上:“看來那日的教訓還不夠,如今你倒是學會頂撞我了。”
梓歆此刻挨她一掌,捂住臉往地上倒去,嘴角還帶著一絲血跡。
梓歆雙眸含淚,哭得梨花帶雨:“姐姐身為貴人,怎可肆意責罰嬪妃。”
“你也配叫我姐姐,一個答應罷了!”郭貴人正要揚起手,突然手臂被內侍抓住。郭貴人回身正看見玄燁與清時站在不遠處,不禁後退一步,嚇得跪拜辯解道:“陛下,不是的,妾身與章佳答應……”她話未說完便被玄燁打斷:“夠了,郭貴人藐視宮規,肆意責罰宮嬪,著,降為常在!”
郭貴人張口呼道:“陛下,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不待她後話,玄燁示意內侍把她拖走。
梓歆捂著微紅的臉頰,看著更加楚楚可憐,她雙眸故意躲閃,卻仍被玄燁看到。清時本欲上前扶起梓歆,玄燁卻先她一步,將梓歆打橫抱起離開,回頭看清時的目光深了幾分。
梓歆垂著眼角,依偎在玄燁懷中輕聲說:“陛下,這樣恐怕不合規矩。”
“規矩都是朕定的,你說那裡不合?”
梓歆低頭不語,卻聽玄燁又問道:“你住在哪宮的?”
“儲秀宮。”
“待會兒朕把你送到儲秀宮門,你便自己回去罷。”玄燁低頭,看著梓歆惹人憐愛的模樣頓時不忍心讓她自己回去,於是改口道,“還是朕送你回去罷。”
清時站在原處,眼看著他們漸漸走遠,不由明白,這一切都在梓歆的計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