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忌諱,斷不會輕易拿誓言作注。玄燁一時緘默,德妃正欲上前,被清瑜攔住。
“額涅……”
清瑜身後傳來一聲輕喚,是胤禛醒了,玄燁忙上前問道:“孩子,你醒了?”
胤禛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問候嚇住,扯著被子往後退了退,玄燁繼而道:“告訴汗阿瑪,是誰推的你?”
胤禛瞥了清瑜一眼,不安回道:“是…是…是,胤禛自己不小心摔的。”
玄燁狐疑道:“當真是自己摔的?”
胤禛遲疑點點頭:“嗯……”
玄燁又道:“那朕問你,當時可還有其他人在,比如,太子?”
胤禛不知所措,低頭囁嚅道:“我…我不知道……”
玄燁心頭一泠,回頭叮囑清瑜道:“此事朕會處置,好生照顧他便是。”說罷,便朝外走去。
德妃見玄燁遠去,上前問向胤禛:“四阿哥,可有傷著?”
胤禛十分生疏的看著德妃搖頭。而德妃心裡想的百般詞句到了此刻竟說不出半句話來。只能暗自拭淚,清瑜見狀遞了鮫綃予她。
“多謝娘娘。”德妃望向清瑜隆起的腹部,心裡泛起一陣漣漪。
毓慶宮外,幾隻小鳥在玉簪樹上跳躍,吵醒了夏日中的晨曦,宮裡的玉簪感受到晨曦的愛憐,盡情的舒展花瓣枝葉,讓毓慶宮顯得更加靜謐。玄燁望著滿樹的玉簪,仿若回到八年前初植玉簪的景象,昔日小苗枝椏,今已亭亭如蓋矣。斯人卻再不復存。
玄燁雙眉緊蹙,梁九功來稟太子今日行程,胤礽確實去了御花園,玄燁面色微微有些難看。
玄燁也曾恨胤礽,若非他的出生,不會讓芳儀難產而死,可又極護他,因為他是芳儀唯一的骨血。於是縱他,愛他,親自教導於他,立他為太子。不管如何說他嬌縱,玄燁都問責於旁人,張英如是,大阿哥亦如是。而如今,玄燁竟不知一味縱容他,是對是錯。
“汗阿瑪!”胤礽興沖沖跑過來,玄燁卻沒有如往常一般詢問他讀書如何,而是面色沉沉走進去。
胤礽問道:“汗阿瑪怎麼了?”
玄燁看著他,神色繁複的問道:“昨日在御花園,你是不是推了胤禛?”
胤礽一聽這話忙道:“都是那群該死的奴才胡說!”
玄燁壓住怒氣又問道:“到底是不是?”
胤礽矢口否認道:“我沒有,是他自己摔的!”
玄燁氣憤不已,厲聲道:“他是你親弟弟!他只有四歲!你是太子就可以亂來嗎?”
胤礽滿不在乎的別過臉去,玄燁見他這副模樣,那裡還有半分太子氣度,當頭便是一掌,胤礽跌坐在地,片刻臉腫了大半,他哇的大哭起來。
這一掌下去玄燁懊悔不已,他正想辯解什麼,只聽得胤礽帶著哭腔說道:“他是隻有四歲,可是他,他指著衣裳向我炫耀,說是額涅給他的做的,問我額涅為什麼沒有做衣裳,為什麼,我沒有額涅啊……”
玄燁心頭一顫,頓時手足無措,正想過去扶起胤礽,卻見胤礽甩開玄燁的手,飛快的跑出門。
玄燁無奈的搖頭,原來這一切,竟是他的錯。於是揮手喚來梁九功道:“四阿哥摔倒一事,乃是內侍不察所致,在場內侍皆杖責五十,太子在側亦未顧及,雖事後有悔,仍應處罰,罰抄四書十遍,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