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我在忙嗎?你媽那麼閒,天天打牌的,找她去。”
是挺忙,那就這樣吧,從今天開始,你,再也不是我爸。
依舊昏昏沉沉的下了樓,坐到臺階上。在重生小說剛流行的年代,她曾想過自己無數次的穿越,重生,然後走上人生巔峰。後來,她不想重生了,她想著死了算了,因為她覺得就算重生,她也依舊是個懶惰的廢物。眼下,她以為自己死了,卻重生了。回到的,不是那個她預想溺水的夏天。而是她覺得沒有任何意義的今天。
要不要去找媽媽,如果不找媽媽,是不是會死了,一了百了,多好。可是,萬一沒死,燒成腦死亡怎麼辦?那不是給老媽添負擔嗎?算了,敷衍的感恩一下重生,找媽媽去。
看到媽媽,她突然恍惚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話不假。跟重生前最後看到的媽媽一比,這個還算年輕的媽媽讓她一陣心酸。
她忍不住眼淚,媽媽只是安慰:“沒事的,打完針就不難受了。”
小診所,一個藥櫃,兩張竹子的躺椅,一個瘸腿的大夫。沒有醫院的消毒水味,就一個大概20平米的房間。她坐在竹椅上,胳肢窩裡夾了個老式水銀體溫計。
和記憶裡一樣,這是有生之年唯一一次發燒,四十點二度。大夫讓她馬上吃了藥,掛了點滴。掛點滴的時候,大夫就告訴媽媽,她接待的上一個發燒超過四十度的,就是那個整天站在家門口碎碎唸的自念婆,也就是,她可能會成為一個傻子。
華涼暮依舊淡定的躺下,昏昏欲睡。她沒空去想,自己會不會變成傻子,她自信,她能和重生前的今天一樣,健康的成為一個單親家庭的小孩。
爸爸會在她掛第二瓶點滴的時候,開著那輛借錢買的貨車離開。媽媽也是在知道這輛貨車被賣給隔壁村的人後,才確定了爸爸離家出走的事實。買車的錢是爸媽一起借的,賣車的錢,一分也沒有留在家裡。
週五,她在家裡休息了一天,並沒有回隔壁莘莊村上課。不過幾天,村裡流言四起,媽媽聽說爸爸離家出走是因為外遇。
奶奶跟她說,你爸爸就是被你媽媽氣走的,這不爸爸離家出走前一天還跟你媽打架,你媽還想拿刀砍死你爸呢。
她呵呵,重生前,她聽了這些話,都是信得。現在想想,一切都是從別人嘴裡的“可能”開始的。沒有任何證據證明爸爸出軌,也沒有證據證明,爸爸離家出走是不是被媽媽氣的。就算是,這也不該成為一個男人連自己女兒都不管的理由。
套用她在電視上看的一段話:每個人都是從相信一切開始,然後到懷疑一切,最後無所謂真假,無所謂信不信。
華涼暮覺得,她已經到了最後那個階段了。對於所有關於爸媽的流言,她無所謂信不信,那種幼稚的你信不信我能什麼什麼的話,她大概也是不會再說了。
還有,丟下女兒,華涼暮,你有什麼資格怪你爸,你不也是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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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日,帶著三年級的妹妹,依舊是走四五十分鐘的路回到學校。看到久違了的同學們,她一點都不激動。因為畢業後,除了同樣待在青田的晶晶和冉冉,其他同學,她幾乎都沒有聯絡的。在學校,同學都是一堆一堆玩的,大致上是按一個村一個村的分堆。只有個別同學,不是被孤立,只是不合群。比如華涼暮。
不善於交際這事,原來她是從小就開始了。還記得多年後,晶晶曾經說過:“我上學的時候,一直覺得你不喜歡跟我們玩,是因為你覺得自己學習成績好,瞧不起我們這些學習成績不好的。”
看著黑板右上角的中考倒計時,華涼暮想要口吐芬芳。她想象的重生是回到幾年前那次溺水,五年級,然後她好好學習,爭取門門功課拔頭籌,張張考卷得滿分。成為一代我們村的希望,學校久久流傳的神話。
現在好了吧,十二年沒上過課,連最擅長的數學都不會了。什麼勾股定理,連分數的加減乘除都得重新記一遍。別說科科滿分了,班級前十都進不去。
所有人都說,華涼暮因為發高燒,把腦袋燒壞了。哼哼!這個藉口,真!漂!亮!
到底是誰發明的重生?你確定這不是坑我嗎?本來就不合群,為了讓自己中考成績不要太難看,她奮發圖強。
以前幻想重生的時候,她總覺得自己是因為出社會太早,才會亂談戀愛的。所以她想重生後,她一定要好好學習,上高中,上大學,找份體面的工作。
呵呵噠,看看黑板右上角的44天,你看看命運給你與它鬥爭的機會嗎?她給了你重生的機會,不代表給你翻身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