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學士與數位大臣看過那些奏摺後,一言不發直接送進了宮裡。
皇帝陛下多年沒有用璽,今次想來也不會例外,然而朝中諸公的行為本身便是一種表態。
那位太守是陳大學士口袋裡的人,準確來說,是大學士為景天十年後準備的的宰輔。
風雨一起便再難歇,很快鬥爭的矛頭指向了裴將軍。
這位大楚名將,飲了一壺酒後,連夜回到京都,旋即被下大獄,罪名是行賄受賄、貪腐、通敵以及養賊。
後面三個罪名比較簡單,問題在於行賄受賄這一條,有資格被裴大將軍行賄的官員……只有已經死去的陳大學士。
風雨變成了暴雨,依然心懷大學士的幾位官員很快倒臺,而都城裡也多了很多與陳大學士有關的流言。
大學士晚年執政確實太過強硬,在官場與民間早就有所議論,只是那些議論一直藏在暗處,直到現在才浮出水面。
在那些流言裡,陳大學士窮奢極欲、冷酷成性、對陛下極其不敬,對百姓極其不憫。
漸漸的,不,應該說很快的,大學士便從一位名臣變成了權臣,接著眼看著便要變成楚國曆史上最大的奸臣。
秋意漸深時,終於有官員上疏請治陳大學士九項大罪。
學士府被禁軍圍住,朝中諸公也沒有忘記遠在南方的陳家大公子,派出騎兵把他押了回來。
朝廷沒有對陳大公子用枷,沒有將其關於囚籠,連綁都沒有綁,而是讓他騎馬隨行,只是刻意放出去了風聲。
憤怒民眾擲出的白菜與書生們潑出的墨水,從長街兩側不停飛來,如疾風暴雨一般,淋得他滿頭滿臉都是。
陳大公子坐在馬上,咬緊嘴唇,臉色蒼白,始終一言不發。
大學士府裡一片哭聲,老夫人坐著馬車去了大獄,禁軍有些騷動,但最終沒有攔阻。
統治楚國多年的學士府,雖然遭受了狂風暴雨的打擊,還是保留了很多暗中的力量。
在幽暗的大獄裡,看著已經多年未見的大兒子,老夫人彷彿變得更老了一些。
出陳大公子隔著鐵柵跪倒,滿臉淚水說道:“母親,兒子不孝,沒能送父親最後一程,現在還要要你擔心。”
老夫人在大丫環的攙扶下,坐到椅子裡,盯著他的眼睛問道:“軍械案是不是真的?”
陳大公子沉默半晌後點了點頭,說道:“那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請母親饒恕兒子糊塗。”
“我讓人調來卷宗看過,軍械案你只是吃了銀子,沒有別的問題,那談什麼糊塗。”
老夫人有些疲憊說道:“你父親這輩子貪的銀子,比這可多得太多。”
陳大公子膝行而前,抓著鐵柵欄,問道:“朝廷裡那些混帳東西究竟要做什麼?”
老夫人冷笑說道:“想做什麼?他們當然是想把你父親徹底搞臭,踩倒泥裡。”
陳大公子沉默片刻後說道:“我這邊簡單,但想要治父親的罪,憑他們怎麼能夠?”
老夫人幽幽說道:“所以他們把皇上抬了出來。”
陳大公子很是吃驚,說道:“那個白痴皇帝?”
老夫人說道:“據說你父親偽造了當年靖王世子一案,就是為了把陛下囚於宮中,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陳大公子的臉色更加蒼白,說道:“父親對陛下確實不敬,難道……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