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禁軍統領都有些動搖,望向大學士,緊張地等著他最後的決定。
看陳大學士依然沉默,那位官員生出些希望,再次苦勸道:“就算陛下真有什麼準備,但墨公就在宮裡,只要他出手……什麼事情不能解決?”
“墨兄此生行事只為天下公義,怎會為了你我的私心出手?”
陳大學士起身走到窗畔,望向看不到的皇宮深處,想著那位相識數十年的友人,再次陷入沉默。
以靖王世子的智謀與能力,既然能帶著墨公進宮,自然便能說服墨公出手。
今天的機會確實太好,就算陛下再如何大智若愚,深不可測,也沒有辦法抵擋這場風雪。但他為何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的視線穿過宮牆與風雪,彷彿看到了墨公站在雪地裡的畫面,感覺到那裡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正在發生。
墨公有兩個弟子,一個弟子云棲,才學冠絕天下,而墨公還有一個二弟子,此子非常神秘,但卻絕對是一名驚豔之才!
此子當如仙才!如果未來天下之事有變化,能改變的人可能就是他。
又或者,現在的一切變化本就是他在幕後的作用。
墨公站在風雪裡,還有很多人也站在風雪裡。
匯聚在宮門外的那些百姓與書生,頂著風雪不停哭喊,求陛下一定要保證靖王世子的安全,以免楚國陷入可怕的戰火。
比如那些在背街處整裝待發的騎兵,還比如那些時刻準備闖宮的滄州強者。離正殿不遠的地方,幾名早在十年前便自閹進宮的太監穿著羽衣,藉著風雪的遮掩,悄悄靠近。
除了郭逸懷與他們自己,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滄州送進宮的死士。
今日楚國都城裡的這些事情和這些人,就像是飛鳥故意留在雪地裡的那些爪印一樣,東一處西一處,看似並無相干,實則有著極其隱秘而玄妙的聯絡。
這些事情最終會演變成什麼模樣,這些人最終是生是死,都要等著那局棋的結束。
但那局棋這時候正處於暫停之中。
郭逸懷看著遠方的風雪,濃眉像劍一般挑起。
他想起了那一晚滄州,自己與那個人之間的對話。
“二弟子!”郭逸懷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真實與虛幻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目的,我的目的與你真的不同,求仙問道獲得長生,或許真的對流雲學院的弟子無比重要,但那真的就是大道的一種嗎?”
此刻他望著陰暗的天空,道心不眠夜有點被撼動。
這裡是極天鼎的幻境,並不是真實世界,這裡的修道者無法飛昇,為何會有天劫?
然後他想起很多年前初進此間時聽到的那句話——這個世界裡的修行境界最高也只能到金丹圓滿至初嬰,也就是無障初境,再也無法提升。
之所以會有天劫的徵兆,難道便是因為這個世界有人觸碰到了初嬰之上的境界?
這樣的事情以往在極天鼎裡應該也發生過,這裡的修道者並非真實的生命,想必都已經被抹殺。
可是這次……郭逸懷感受著風雪那邊的氣息變化,情緒有些複雜,因為他知道將要破劫的那個人是誰。
墨公是大文士,也是大書家,更是數百年來境界最高的修行者。
他是郭逸懷的忘年交,也是陳大學士的摯友,他今天來楚國都城,並不是為了殺皇帝,而是為了天下的和平。
但就像陳大學士想的那樣,郭逸懷既然能勸說他來都城,便一定有辦法勸說他對景天出手。
只是郭逸懷這時候很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