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姬長夜這麼問,秋娘回答,“茶鋪已經盤出去了,加上那裡有太多曾經的回憶,我也不願再回。容城是個好地方,就留在這裡吧,憑我的能力,總能在這闖出一片天地。”
說罷,秋娘看著二人,又有些愧疚,“先前多有麻煩,是我對不住你們。”
“無妨。你能忘記過往,重新開始就是最好的,其他那些都不重要。”
見秋娘徹底想通,姬長夜二人也高興得很,又給了她一些銀兩,方便她在這容城安家立命。
經此一事,二人和秋娘也算不打不相識,結下了友誼,秋娘還教了葉桑一些煮茶和糖水的法子,都十分有用。
歇息了兩日之後,眾人準備離開容城。
來的時候滿腹心事,走的時候一身輕鬆,還結交了新的友人,也算不錯。
丫頭小廝們來來回回地忙著將東西行李搬下去裝上馬車,葉桑和姬長夜並冷若嵐幾人則坐在大堂一個偏角悠哉悠哉地喝著茶。
秋娘不知什麼時候從偏門走了進來,看著裡裡外外都在拾掇東西往馬車上搬,就知道他們是要走了。
“這一走,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上。”
躞蹀小步到了兩人跟前,秋娘倒是坐在了葉桑旁邊,略有愁容。
見她來了,葉桑提起茶壺,親自倒了一杯茶,望著注入茶水時圓潤的線流,寬慰道:“人生在世,聚少離多,親人之間尚且是如此,又何況你我。萍水相逢,遇上這一截兒緣分已屬不易,哪裡還能渴求更多呢。”
這麼一番話說是寬慰又不算是,其中的通透豁達,秋娘固然不能理解,也無法感同身受,只是到了這時也不再想說其他的了,淡淡點了點頭。
才垂下視線,眼角餘光卻瞥見葉桑手上拿了個什麼東西,抬頭去看時,只見她捏了一張粉宣,左右來回折了幾次,不一會兒一個小仙鶴模樣的東西就摺好了。
好奇地看過去,葉桑也在這時將手上的千紙鶴遞給了她,“這叫千紙鶴。在我的家鄉,很多人都喜歡用彩色紙張折一些千紙鶴,寄託思念。”
“寄託思念?”
“是,不管是對友人,親人,還是對心儀之人的思念,它都能夠承載……疊得多了,還能攢成一串一串的,掛起來做簾子。”
葉桑一邊說著,秋娘一邊將那千紙鶴放在手心端詳,從一個角拆開來尋摺疊軌跡,卻有些迷茫。
見人有興趣,葉桑乾脆從旁邊桌上又取了半張粉宣,四角對摺後用指甲輕輕劃平,輕而易舉地將那半張粉宣裁成了四張一樣大小的紙片,“喏,你拿著這個,我教你疊吧。”
秋娘點點頭,接過紙片,目不轉睛地盯著葉桑的手,一個步驟一個步驟的學著,很是認真。
旁邊侍立的角梅亦是歪著頭聚精會神地看著,看了一會兒,也拾起一張紙片照模照樣跟著摺紙。
姬長夜喝著茶,看著這幾個人認真的模樣,又看看進進出出忙裡忙外的丫頭小廝們,勾唇一笑。
這樣的日子平淡,卻也自有它的安寧幸福。
“好啦,看看你的跟這個一樣嗎?”
將摺好的千紙鶴輕輕放在桌子上,葉桑轉頭去看角梅和秋娘折的。
秋娘到底是常年自己做些精緻玩意的,學起來很快,不過才跟著折了一遍,摺好的千紙鶴擺在她那隻旁邊,竟是一點分別都沒有。
“我的好像大了點兒……”
三隻千紙鶴放在一塊兒,角梅折的那隻明顯大出了一圈,整個杵在那兒還顯得有些笨重,沒有千紙鶴的輕靈。
正扁著嘴有些失落,冬九不知從哪裡過來,也湊到了幾人跟前,正巧將她那句話聽到耳裡,伸脖子一瞧,嗤嗤笑了起來,“哪是大了一點兒啊,少夫人和秋姑娘的是千紙鶴,你的這隻呀,叫胖紙鶴!”
“冬九!”
角梅氣鼓鼓地上去捶她,就知道她一過來,嘴裡準沒什麼好話。
看著兩個丫頭繞著客棧大堂一個追著一個跑,冬九還不時回過頭朝人扮個鬼臉,活潑潑的氣氛惹得葉桑姬長夜幾人無不是開懷大笑。
兩相對視之間,也都心意相通,融融一笑。
京城少有這樣活潑的空氣,如今北上前往邊境,雖說是權宜之計,但似乎也不無好處。
門外主街上,長長的車隊自城外而來,浩浩蕩蕩的馬隊在長街上往前緩緩行駛,最前頭領路的幾匹馬上坐著幾位年輕俊朗的少年公子。
為首的那人,身著雲雁細紋錦袍,跨坐馬上隨著馬兒前進身子輕微起伏,容顏卻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