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瑞雪之說,對於姬長夜的提議,雲世坤的態度更不如剛才了,加上太子帶頭反對,此事也就擱置了下來。
看著眾人云凌天與姬長夜暗暗較著勁,殿上的聲音二人充耳不聞,表情各異。
隨著一聲“退朝”,百官三三兩兩出了朝堂。
“你是沒瞧見他那副德行,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雲浩天跟了上來,頗為憤懣地同姬長夜說著。
姬長夜只是不屑,這歲末之氣可不是鬧著玩的,如今雲凌天看似壓了他一頭,等事情來了,還不知要怎樣悔青了腸子。
如此想著,姬長夜雙手負在身後,昂首闊步地往前走,全然不見一絲低落,同雲浩天說話的語氣也格外輕鬆,“時候未到。”
這話倒讓雲浩天有些摸不著頭腦,無措間,跟著姬長夜在百官的議論聲中踏上了宮道,隱約還能聽見身後不遠處雲凌天與其黨羽的得意嬉笑。
才離了皇宮,雪紛紛下了起來,與昨日不同,雪小了許多,撒鹽空中差可擬。
姬長夜抬頭看了看天,雪不大,可一股寒氣卻滲進了骨子裡,忙快走幾步到了馬車旁,接了折袍遞過來的大氅披上,繫緊了帶子,“回府。”
待調轉了車頭,姬長夜上了馬車,一路回了將軍府。
入了府內,柏琴便迎了上來,請安後方跟著姬長夜踏入了廊內說話,聲音壓得極低,“這老爺才走,咱們將軍府附近就多了好些個探子,整日在那邊兒轉悠。”
對於這起子人,姬長夜向來不放在心上,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派來的,“不必理。”
想起朝上之事,他還是覺得不可忽視,思來想去有了話,“你親自去三皇子府知會一聲,叫他先行準備著。”
“是。”柏琴應了,一抬頭已經快到淮南院了,遂跟著人一道走了進去。
裡頭的眾人隱約聽見腳步聲,有了猜想也就紛紛立在了兩旁,讓出了道路。
姬長夜才邁進院子裡,就撞上角梅自房裡走出來,瞧她手上拿著信,匆匆忙忙像是有什麼急事,便也沒多問。
大步入了房內,葉桑正拿鎮尺壓了一張宣紙,提筆蘸墨,洋洋灑灑幾個字出來,他不想打擾,輕手輕腳地繞到了人跟前。
因著前腳角梅剛走,姬長夜腳步聲又極輕,待葉桑寫完抬頭,才發覺跟前靠後邊已經站了個人,有些突然,聽人喃喃念著:“今日長纓在手……”
聽他念著,葉桑擱置下筆後站了起來,俯視著自己才寫就的字,眨了眨眼看向姬長夜,目光像是在問詢。
姬長夜從冬九手上接過茶盞,遞到了葉桑面前,“長纓在手,則何如?”
“何時縛住蒼龍。”接了茶盞,葉桑撥了撥茶蓋,接了後面這一句,眸色深了幾分。
姬長夜有一瞬的驚詫,將這兩句合起來在心裡反覆唸了好幾次,才琢磨出了一點深意來,想起方才匆匆忙忙出去的角梅,不由得發問,“給誰寫的信?”
見他問詢,葉桑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可能是正好撞上了角梅,“歲末之氣,我寫了封信與哥哥,他在的那清化府,可不是個什麼好抗災的地兒。”
“地勢氣候都不如其他府城,同他提醒提醒,也好叫他早日預備著,別到時候慌了陣腳就是。”
葉賈戎遠赴清化上任,這麼些日子了,雖然時時有信寄來,可到底在朝上的處境也並不很好,此次歲末之氣搞不好便是國朝大事,萬不能出一點差錯。
聽她如此說,姬長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的確該寄信過去知會一聲。
另一邊,太子府。
“吱呀”一聲,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雲凌天手中的筆在空中一頓,抬頭看去,不是別人,竟是許碧清。
因著並未通報,也未打招呼,見她忽然推門而入,雲凌天還是愣了好一會兒的。
一滴墨掉落在宣紙上,暈開了一大片生宣,“你怎麼來了?”
許碧清步伐款款,上前待靠近了些,方才福了福身子,“碧清聽說了今日朝上之事,為免閒言碎語,才冒昧入府,望太子莫怪。”
這話說得看似客氣,實則氣勢逼人,讓雲凌天的態度不得不軟下來,“坐吧,許小姐所說朝上之事,是……”
許碧清撣了撣衣衫上的落雪,解開了披著的大氅扔給了一旁侍立的婢女,不緊不慢地落座,悠悠道:“太子爺在書房坐著,可知這會子外頭的雪有多大?”
聞人言入耳,雲凌天自是一愣,身子稍稍往前傾了傾,遂站起身來,走到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