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城西一片,被洪繼朋搞的早冷落的不像話。總算乘風堂下還認得楊文田,沒收進門費就引他到了乘風堂的會客廳。
老僕去通報了,沒人伺候、也沒人上茶。楊文田看著這小而簡陋的房間,心中暗笑。無論如何,這都是最後一次了,從此之後,他楊文田就和洪家沒關係、和荊州沒關係、也和南宮氏沒關係。
洪繼朋姍姍來遲,像是沒睡醒。
“洪堂主好興致,午睡都能到申時。”楊文田嘲笑。
洪繼朋根本沒把他這話放心裡,懶懶的癱坐在椅子上,打了個哈欠,“老子可沒你空。那位二爺也不是個好伺候的人。”
楊文田假笑著,“二少爺這是給了好差事了?”
洪繼朋得意的瞟了眼楊文田,“真是苦差事啊,城外那座莊子,非要弄得風花雪月。提了二次都不滿意,硬說我弄的俗。老子明天叫畫師上門去畫,他怎麼說怎麼畫,這樣總不俗了。”
楊文田點點頭,一幅瞭然的樣子,“原來洪堂主是事忙啊。怪不得,連二少爺在查小葉村的事都不知道。”
洪繼朋愣了愣坐直身子,盯著楊文田,“什麼小葉村?”半晌,暴了句粗口道:“他奶奶的,那事和我洪繼朋沒半文錢關係!”突然奸笑了一下,“哼,二少爺在查小葉村,你小子他媽急了?”完全不理楊文田皺緊的眉頭,“三萬兩!這麼多年了,我洪繼朋從來不坐地漲價,這錢你該給了。”
楊文田冷道:“你胡說什麼?!“
“老子胡說?哼,連南宮瑾都說我是個老實人,既然他查小葉村,你說我去和他說點什麼會怎麼樣?“
楊文田冷笑,“他沒和我說,想來也沒和你說,偏讓姓秦的查,你覺得會有什麼結果?”
“切,我怕什麼!”洪繼朋朝著楊文田大笑起來,“老子不怕,你小子怕,哈哈哈……。”
楊文田搖搖頭,“我來這裡,也是看在師父的面上最後提醒你。南宮瑾不是省油的燈,你想活下去,最好自己想想辦法。他會查小葉村,我就不信他不會懷疑師父的死因。”站起身,拱了拱手,“告辭了,我楊文田對你洪家仁至義盡。”
洪繼朋一個箭步擋住正要出門的楊文田,“你這是不給錢了?別忘了,我家老頭子的事,你也有份!”
楊文田狠狠的瞪著他,一言不發。
“瞪老子也沒用。”洪繼朋邪邪的笑起來,“老二現在和老子很好說,你想清楚噢。”
楊文田突然笑出聲來,“我無所謂,告訴他又能怎麼樣?你還以為你那二爺真的會信你?”
洪繼朋朝天吼了聲,“小子們,剝皮了!”不知從哪裡,陸續跑出來一些人,緩緩圍著楊文田。
“想動手?”楊文田冷冷盯著洪繼朋。
“老子他媽的還有賬沒和你算!”洪繼朋也狠狠的走上兩步,幾乎頂著楊文田,“是不是你,扣了老子的江陵緞!讓老子賠錢!哼,總共五萬兩,不然,別想走!”
楊文田一動不動,冷笑,“我不殺你,是不想汙了自己的手。來之前,我把你殺師父的證據給了那位二少爺,你說他會怎麼處理?還有,這些人攔不住我,你真以為,我會一個人來?”
洪繼朋突然出手一掌直擊要害,楊文田急退幾步躲開,“他媽的,是你睡了賈氏,是你殺了葉輝,是你滅了小葉村,關老子鳥事!我家老頭子,你敢說你沒動手?!”
“我當然沒。從頭到尾都是你。”楊文田不示弱。
門口傳來喊打聲,越來越響。
楊文田笑了笑,“聽到了?”盯著洪繼朋,“我走了,你慢慢玩。”幾步跨出會客廳。對他來說,從今天開始,再沒乘風、樂水堂。
洪繼朋本想攔他,卻被從後門衝進來的堂眾拉住,“堂主,樂水堂,樂水堂的人殺進來了!”
這麼遲了半刻,楊文田早已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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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州城西的喊殺聲,從下午持續到晚上。荊州府潘大人在接到訊息後,第一時間找來南宮瑾。結果是官府出面封了城西一片,不讓普通老百姓出入,而南宮瑾讓鐵刀堂明面是維持秩序,暗裡配合樂水堂眾殺光乘風堂。但真正躲在暗處的是成兆鋒帶著的棲鳳莊上百人,目的只有一個,在第一場亂戰結束後,配合人數多的那一方殺光另一方。
成兆鋒此時才明白,在這場局裡,楊文田根本不在乎樂水堂,只想找個理由拼個乾淨,按南宮瑾的說法,全身而退。直到最後一個命令才明白,南宮瑾也並不真的信任鐵刀堂,如果他們沒自保的實力,放棄也就在旦夕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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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晚,楊文田一人一馬走在荒野小道上,再過幾刻鐘就能出了荊州範圍。選在今天動手並不是沒道理,因為早幾天家裡來信說,已和景王府談妥,只要這個時間出了荊州就會有景王府的人帶他去德安。
德安一直是化外之地,自從聖上四王子景王正式就番後,德安更是脫離了朝廷的掌控,幾乎成了國中之國。
能搭上景王府,真應該謝謝葉輝。當年所有人都以為葉輝胡吹,偏他楊文田信了。原因很簡單,因為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聖上沒立太子,而四王子景王比三王子裕王,更得聖上歡心、更有可能繼承大統!就因為這點,楊文田與葉家一直暗中有往來。
只是葉輝牛吹的太大,其實,他根本就沒見過景王。葉輝帶他見了幾次景王屬官後,所有的事就像不了了之了,除了時不時有些自稱德安屬官的,來要錢、要人外。當時,他就質問過葉輝,誰知他脖子一歪,硬說有自己在,就不會把他引見給景王。所以,葉輝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