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們出去看看。”
朱厚煒邊說邊微笑著揉揉小寶的頭,隨手戴上軍帽走上艉樓,舉起了望遠鏡,順著朱載祺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這是一座呈長條狀的島嶼,長度不到五海里,寬度看不清,不過料想最多也就幾百米。不過這已經足夠了,那地方的面積足以容納整個艦隊兩千多的人員。而且那座島嶼上鬱鬱蔥蔥,海灘後面有成排的椰子樹。
“小寶,命令艦隊轉向東南,我們靠過去。”朱厚煒下令。
“阿爹,等等,我先回自己船上,“朱載祺急了,著急忙慌的又往自己的船上跑,但船上的人都覺得好笑,邊跑,他還邊回頭說,”哦,對了,阿爹,忘了告訴您,我的人剛才發現島嶼上有人居住。”一不留神,小寶被纜繩絆了一下,差點摔了個大馬趴,惹得船上的水手們哈哈哈大笑。
朱厚煒也有些好笑,這段日子來,這孩子跟在他身邊,變得黏黏糊糊的。他有什麼小心思,朱厚煒這個當爹的心裡有數,畢竟是過來人嘛。小寶雖然十六歲了,其實本質上還是個大孩子。
因為家裡又多了兩個弟弟妹妹,這小子有些吃味,害怕自己沒有以前那樣受寵。這也是孩子的天性,不管是古代的孩子還是後世孩子,誰都希望能多得到點父母的愛。都需要得到正確的引導。
在風帆的驅動下,艦隊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個小島,現在站在船頭可以清晰地看見岸邊停泊的獨木舟,島上也有一些簡陋的木屋,看樣子是一個原始的部落。
“讓憲兵隊做好準備,登岸以後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注意戒備。”朱厚煒轉過頭來提醒艦隊軍法官劉進,說道,“還有,你等會在廣播裡向全艦隊成員重申軍紀,嚴格遵守與土著接觸的規定,不要引起對方的敵意,我們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如果碰到不講理的土著,直接給我打回去。”
“是,殿下!”軍法督察官劉進立刻敬禮回答。
“這是在艦隊,我們在執行任務,請稱呼我的職務。”朱厚煒不悅地說道。
“是!司令。”劉進有些尷尬。
朱厚煒揮揮手,說道:“行了!你去安排吧。”
這劉進是劉大夏的孫子,皇家軍事學院正德十一年的畢業生,成績優秀,因為身上有蔭補的錦衣衛千戶虛銜,就成了軍事法庭,當了一名軍法官。劉大夏這個退休的老頭子,死皮賴臉的傢伙硬塞過來讓自己親自帶一帶,礙於面子,只好把這小子留在身邊。這小子什麼都好,業務也精熟。就是有些教條,且太注重上下尊卑了,很難融入到那些普通的軍士之中去。
這次去美洲,艦隊不可避免會與當地土著人接觸。朱厚煒所知道的美洲印第安人並不容易打交道,有的善良溫和,有的彪悍兇殘,為了應付美洲形形色色的土著部落,朱厚煒出發之前,特地從光腦中查詢了一些資料。
根據實際情況,朱厚煒專門編寫了《美洲指南》,整個艦隊人手一本。書中列舉了沿途各種情況下需注意的事項,規定了這次探險過程中的行為準則。一方面,避免因為誤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避免放鬆警惕,吃了野蠻部落的虧。這次他打算好好的扶植一些印第安部落,支援他們保衛自己的家園。但是選擇什麼樣的部落扶植,還是需要精心考察的。
艦隊在合適的位置錨定之後,各艘戰艦都派出了武裝人員登陸。岸上有三十多個拿著簡陋武器的土著人,艦隊這邊已經有二百武裝到牙齒計程車兵上了岸,如果發生衝突,絕對是碾壓的狀態。不過,先頭登陸計程車兵嚴格遵守了艦隊的規定,保持警惕的同時並沒有開槍,還在橡皮艇上的時候就揮舞玻璃珠子和形形色色的水果糖,大聲打著招呼,向土著人表達了善意。
也許看到這邊人多勢眾,或許是友善的態度起了作用。總之,土著人陸續放下了武器,陸戰隊向他們贈送了一些禮物。最令人頭痛的是,語言完全不通,即便是從關島帶過來的查莫羅人也無法與他們交流,基本上是雞同鴨講,好在那些玻璃珠和水果糖起很有吸引力,這些亮晶晶,甜蜜蜜的東西總算是開啟了局面。臨近中午的時候,陸戰隊指揮官馬奎來電向朱厚煒報告安全,於是,各艦留下值班人員,全部轉移到了島上。
這是一個很小的部落,非常原始,也很落後。島上的居民只有一百多人。深棕色的面板,頭髮長且直。三千年前,他們的祖輩從大陸出發,乘坐獨木舟橫渡太平洋,抵達這些狹小的珊瑚礁。現在他們也依靠獨木舟與鄰近的礁島交流,這些人才是天生的航海家。
天氣很不錯,海邊的沙灘白茫茫的也很漂亮。閒來無事,朱厚煒就帶著小寶在島上轉悠,一些土著人好奇的跟在他們身邊,不時上下打量著他們父子兩人。朱厚煒注意到土著的武器主要是木棒和用削尖的貝殼製作的標槍。貝殼在島上的用處很廣泛,他們的針和魚鉤都是用貝殼製作的,這是他們最重要的生產資料。
這些島民很喜歡那些亮晶晶的玻璃珠子,得到這些東西后,變得格外的熱情。在島民的幫助下,有部分船員划著橡皮艇在潟湖中捕魚。本來大部分水兵就是疍民出生,打漁本身就輕車熟路,很快就有了不錯的收穫。另外一些人嘻嘻哈哈的去捕捉海鳥。這些疍民出生的水手都是捕鳥,捕海龜的高手。以前他們遇到風暴被困在島嶼上的時候,疍民們都是依靠海龜肉才得以生存下來。
朱厚煒驚喜的發現,這座小島上除了有椰子樹,島上還有面包果樹。麵包果樹的任何部位只要被砍破,都會流出一種粘液,島民就用這種粘液來修補船隻和捕捉海鳥。椰須也是很重要的船材,椰須製成的錨纜非常堅固,大明戰艦用的錨纜就是用椰須製造的,比歐洲人船上用的粗麻效果好多了。如今這種錨纜也是一種出口產品。
八月份椰子正好是成熟季節,椰子的汁水可以作為飲料,椰子砍開後還可以食用椰肉。麵包果一年可以收穫三季果實,八月正是一年中第一個的收穫季節。運氣不錯,探險艦隊剛好都趕上了。陸戰隊員開始搭帳篷建立營地,指揮官馬奎派出一個連的陸戰隊,在島嶼的西端設立了另外一個營地,那裡有條更寬廣的航道。一切都井井有條。這讓朱厚煒很是滿意,對馬三炮的這個堂弟印象不錯,於是他也就放心地當起了甩手掌櫃。
潟湖的波浪比外海小很多,這是個良好的錨地。經過計算,確定了艦隊的位置是在朗格拉普環礁,原來的時空,他沒來過這裡。朗格拉普環礁的東西兩側還有兩座較小的環礁,分別是朗格里克環礁和艾琳吉納埃環礁,天氣好時在桅杆上能看見遠處的島影。
島上無論男女,都是赤著上身。女人會在腰間圍上一圈草裙,也許沒見過這麼多身材高大的青壯,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些土著女人們聚集在一起,微笑著對著艦隊的水兵搔首弄姿,在一種木鼓的伴奏下,跳起了舞蹈,這種舞蹈非常的原生態,動作狂野,充滿赤裸裸的誘惑。明人畢竟保守,尤其是那些實習的海員,這幫大小夥子一個個臊的滿臉通紅,想看又不敢直接看,偷偷摸摸的喵上幾眼,然後躲到一旁傻笑。
朱厚煒一巴掌拍了一下眼睛亂瞄的小寶,笑罵道:“眼睛往哪裡瞟呢?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這是最原始的表達愛意的舞蹈,這些部落很封閉,容易發生近親結婚。因此他們實行走婚制,只要看見好男人就不會放過。這是為了保證種群的健康。這也是環境所逼的,沒你想的那麼齷齪。其實我們的祖先也是這樣,沒啥不好意思的。懂不!沒滴叫人笑話。”
“阿爹,孩兒哪有亂想。”小寶臉臊的通紅,捂著腦袋辨駁道,“我不想看光屁股的女人,長得那麼醜,我沒興趣。孩兒只是在想這些土著人這麼窮,衣服都沒得穿,房子也很破爛。這些土人拿到一顆玻璃珠後,一個個就笑的這麼開心,笑的這麼的真誠。他們怎麼會這麼容易滿足!大明如今有很多人已經很富裕了,我卻從來沒在他們臉上看到過這麼真誠的笑容,難道他們還不滿足嗎?哎,人和人的差別怎麼這麼大呢?”
聽到這話,朱厚煒有些愕然,沒想到小寶竟然想得這麼深,這簡直是哲學家才會問出的問題,想想也覺得不可思議。一時間他也不知從何回答,心中暗忖:是啊!文明程度越高,人類似乎也變得更加的貪婪,曾幾何時,地球上的人不都是這樣容易滿足的嗎?
當我們都處在原始時代時,捕獲獵物就是最大的快樂,那種快樂應該不會比後世人中了大獎要差,但是人們的文明程度越高,物質越豐富,怎麼人們就會變得越來越難以滿足呢?朱厚煒一時也找不到答案……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