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聽到身後有動靜，男孩轉頭望去，是一個陌生的老頭，沒有頭髮，臉上帶著讓人厭惡的和煦微笑。
“我是山裡面的一個老和尚。”聽到男孩問自己，淨海大師慈聲說道。他看著男孩的雙眼，血紅清澈，沒有絲毫的雜塵。脖子上還有淡淡的暗印，像是蟒紋一般。
“和尚？哪座山，哪個廟，哪個和尚？說來聽聽。”男孩只是看了一眼淨海大師，便回過頭目視前方，好奇說道。
淨海大師來到男孩的身邊輕輕坐下，溫聲笑道：“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個廟，廟裡有個老和尚。此山叫做普蓮山，此廟叫做淨業寺，老和尚，不中用，被人叫做淨海。”
“哈哈哈哈，你還真是有趣的老頭，可是，你來這裡做什麼，這裡沒有山，也沒有廟，只有各種殺戮。”聽到淨海大師的話，男孩捂著肚子笑了一小會兒，然後恢復平靜，看著下方輕聲道。
小坡下的遠處，正在進行著一場廝殺，只是並非是人類在相互廝殺，而是一些長得很像人的生物，用極為殘暴的方式血鬥。
淨海大師也看著前方的血腥的場面，面容卻不為所動，只有滿臉和藹，他沒有回答男孩的問題，倒是反問道：“那你為何在這裡？”
擺動著懸空的兩條小腿，男孩略有所思道：“嗯…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我爹告訴我，讓我在這裡待著，等一個女孩來接我…不對，沒有女孩，是他來接我…也不對…我記不清了。”
“那你等了多久了？”淨海大師聽著男孩說的話，又問道。
“多久我也忘了，感覺很久了，感覺又不久…老和尚，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你來此做什麼？莫非也是等人？”男孩搖了搖頭，看著淨海大師輕聲道。男孩心裡想著，光急著給他回答問題了，自己的問題他還沒回答呢。
“我不是來等人的。”淨海大師笑了笑，溫聲道。
“那你來做什麼，我爹說過，和尚一般去的地方都是美女如雲，酒肉滿桌，他還告誡過我，一定不能去那些地方，只是這裡也沒有那些東西啊。”男孩瞧了一眼淨海大師，開口說道。不過他看著淨海大師的老臉，也不覺得自己的老爹說的就是對的，這和尚都這麼老了，還能咬掉肉嗎？
淨海大師一聽這話，實在沒忍住，仰頭笑了幾聲，然後祥和道：“你爹說的也不無道理，不過呢，我是來找一個人的。”
“誰啊？”
男孩睜大眼睛，很是好奇。
“淨業。”
“淨業……是誰啊，怎麼聽上去好熟悉？”男孩聽到淨海大師說的這個人，心裡總有一股特別熟悉的感覺，但就是想不起來。
“淨業就是你。”淨海大師看著男孩，輕輕說道。深邃的眼睛與男孩的血瞳對視著，一下也沒有眨動。
男孩愣了一下，撇嘴道：“你別騙我了，雖然我的年紀很小，但我可聰明瞭。我叫蘇星業，不叫淨業。老和尚，騙小孩可是會掉大牙的。”
“哈哈，蘇星業就是淨業！”淨海大師聞言再度一笑，輕聲道。隨即眼睛亮起金光，一道漣漪盪出，將金芒射入男孩的血瞳。
男孩怔住不動，嘴裡緩緩唸叨著：“蘇星業是淨業，淨業是蘇星業…”
忽然，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烈風停止了，岩漿凝固了，遠處廝殺的奇異生物也停下了手。
空間一陣扭曲，淨海大師閉上了金色的眼睛。
……
淨業寺的後院，淨念盤腿坐在銀杏樹下，輕輕拾起飄落的綠葉，柔軟翠嫩，只是再過幾月，這裡又會是一地金黃，卻沒有了熟悉的掃地小僧，日復一日。
“阿彌陀佛，七師弟。”淨唸的身旁走來一名瘦高一些的僧人，口中輕聲念道。
淨念沒有轉移目光，平淡道：“阿彌陀佛，二師兄。”
盤腿與淨念並排坐下，淨塵目視前方，緩緩開口問道：“小師弟回來了？”
淨念點了點頭，回答道：“此時應該還在普度殿，我去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停息了，這一劫，師父不讓我替小師弟阻擋，可我真的很想站在小師弟的身前，為他攔下些許風雨。”
“阿彌陀佛，芸芸眾生，皆有命數，亦有定數。你我還有小師弟都是這眾生之一，他的路還需要他自己走，我們不能干涉，也不能改變。”淨塵聽到淨唸的話，知道他心裡有些自責，輕笑勸道。那夜他們都預見了日後可能會發生的恐怖之事，但誰也無法改變和阻攔。
掃地房每名弟子都有各自擅長的領域，除了大師兄淨緣和小師弟淨業，其他人都是專注自己最擅長通達的能力。對於預知，淨念比其他人都要強，但淨塵覺得這真的是他們過於關心小師弟而產生的心魔。
“二師兄，你我都是小師弟的兄長，小師弟年紀尚小，卻要涉足紅塵紛擾，我真的擔心他陷入沉淪，無法自拔！”淨念低頭嘆了口氣，心裡難受道。淨塵的話，他又怎麼會聽不懂呢，只是他實在無法做到將小師弟棄之不顧，若是自己什麼都沒有看見也就罷了，不知則心淨，可他見了不止一次，這讓他如何忍受。
“師弟啊，你我能看見那些，自然是佛陀的指引，但目前而言，我們需要更加努力的潛修佛法經文。大師兄入世太久了，小師弟更是命運多舛，未來如何，不可說啊。”淨塵輕輕拍了一下淨唸的肩膀，長嘆一聲後，起身離開。
淨念將綠葉放入掌心，雙掌合起，閉目凝神，入了冥想。每當心有雜念之時，他都要靜心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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