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明顯,今天伊恩如果不說幾句話,他是走不掉的。
涅墨西斯無可奈何,只能回頭往馬車內看一眼。如果伊恩說要自己打出去,他也只能照辦。
在無數的聲浪中,車簾終於被掀開,伊恩四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走了出來。
臉上的表情估計已經暴露了,但此時的伊恩沒辦法思考那麼多,時間每過去一秒,就有無數的人押注他的布慌。
如果最終的結果是謊言獲勝,那麼伊恩就會輸的一乾二淨。
和他的預想完全不同,沒看到那封信之前,他巴不得人們認為他撒謊,因為他堅信他看到的是神,也堅信自己的布慌是真實的。
“關於伊莎的事情,我事前並不知情。”伊恩開始回答人們的提問:“我們今天只是來首都買東西,事前並沒有通知。而且我能證明,伊莎小姐這幾天一直和我待在一起……”
“據說她用的是黑塔的高階靈咒——雙子星座,施法者不需要和另一方有任何聯絡,事後只需要撤掉魔法,就能完全隱藏證據。”首都日報的記者訊息簡直靈通:“你覺得是不是她很早就計劃好了做這件事,然後利用您的身份做掩護?”
“我不知道她的動機在哪,你懂嗎?不要隨便瞎猜,你們這些記者啊……”
“近幾年黑塔被科威市打壓的很厲害,您覺得是不是這個原因?伊恩家族甚至和科威市有過節,這次行動,是不是為了轉移矛盾到伊恩家族上?如果最終上議院沒有冤枉伊恩家族,是不是之前流傳的,上議院與伊恩家族不和的言論不攻自破?”
天啊,這都哪跟哪?首都日報的記者為了抹黑他也就算了,還順帶把上議院誇了一遍,給他們洗白?
但還沒等他回答這個問題,另有人就把一個更尖銳的問題擺在檯面上。
“伊恩四世先生,現在您的布慌儀式中,押注謊言一側的謊言值超過了三十萬。”他揮舞著手裡最新的投票記錄儀,高聲喊著:“您對此是否有任何看法,您覺得您的布慌是一個謊言嗎?”
投票結果一出,一陣喧譁。今天早上,謊言:真實的比例還算勢均力敵,都在十五萬左右。但幾個小時過去,眼看著謊言一側不斷升高,增加了近一倍的布慌值。而且從現在的趨勢看,還在不斷增加。
“您覺得您已經輸了嗎?伊恩四世先生?”
聲浪一浪高過一浪,人們在聲討著伊恩四世浪費了國家資源去完成這個布慌,這裡面不乏押注了伊恩說真話的人,眼看著自己的錢要打水飄,即使再謊言補夠謊言值,也無法彌補損失。
伊恩覺得有點昏,曼達國的天氣總是陰沉沉的,這裡的人也是陰沉沉的,天空就好像要下雨一樣,像極了他上輩子死去的那一天。
“是的,我在說謊。”
就在這時,伊恩小聲嘀咕了一句。
但就是這短短的一句話,被旁邊的涅墨西斯聽到了,被靠的最近的幾個人聽到了,就彷彿一根銀針,輕輕的紮在了人群之中。而疼痛,在剎那間傳遍了每一個角落。
“他說他在說謊。”
“伊恩四世說他在說謊。”
竊竊私語,口口相傳,很快傳遍了在場的所有人。
“少爺,您在說什麼?”涅墨西斯一直堅信著伊恩說的是真話,也認為這個孩子不太會說謊。
那他現在,到底在說真話還是謊話?
平平無奇的一句話因為出自伊恩四世的口中被人無比看重,人們把馬車圍得更緊了些,恨不得把伊恩四世給生吞活剝,偷走他腦子裡的秘密。
“我說,我在說謊,我的布慌是謊言。”他再次開口,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我的布慌是謊言,所謂的神並不需要代理人,我想清楚了這點,我不過是被人欺騙,說出了那個布慌。但神已經不在了,或者說,可能根本沒有神這種東西。”
伊恩還是沒有學會說謊,越是在壓力巨大的情況下,他就只能說出真話。
人們把他的每一個字都記錄下來,卻發現裡面蘊含的資訊如此驚人,以至於他們根本拿不準伊恩此時說的是真心話還是胡話。
至少,他們覺得他開始瘋了。
“我他媽不玩了,艹,從頭到尾都有人再坑勞資。大不了再死一遍,說不定還能死回去!什麼神的代理人,什麼玩意!艹!涅墨西斯,我們回去。”伊恩越想越氣,以至於轉身從車廂裡拿出琴盒,直接跳到涅墨西斯背上,不顧路人的阻攔,從小巷兩側離開了首都。
出乎意料的是,看到是他們兩人,城牆上計程車兵也沒有攔,任由他們離開了首都。
今天,對首都來說,無異於是最不平凡的一天。上議院的行動和伊恩四世離開前的採訪迅速傳遍曼達國的每一個角落,但不管這個新聞如何修飾,最重要的核心資訊永遠都是那幾個大字。
神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