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眾人鬆了一口氣,紛紛坐下。
然而,就在這時,那熊孩子突然踮起腳,朝那骨頭上呸的一聲,吐了一口唾沫,唾沫星子濺得那破氈帽滿頭滿臉。然後,這熊孩子下巴揚起,垂涎地盯著破氈帽,稚嫩的童音,誇張地嚷道:
“現在能給我了吧?”
“給你!給你!吃死你個小兔崽子。”
那破氈帽再也忍不住了,霍地站起身,揚起手中的骨頭,猛地就擲進這熊孩子捧著的碗裡。被激怒的他,本是想擲向這孩子的臉龐,總算還有一絲靈醒,擲出之時,改了下方向。
但他盛怒之下,這一擲力道實在不輕。只見那骨頭連孩子端著的碗,咣噹一聲,掉在地下。
那孩子吃了一嚇,臉色嗖的白了,他愣了一愣,仍迅速撿起豬肉骨頭,胡亂揩拭兩下,放到嘴邊就啃。一咬之下,許是骨頭太硬,又許是磕到了舌頭,只見他嗚嗚的哭了起來。
“你狗曰的,倒給老子吃啊,哭什麼喪啊?”
破氈帽仍不解氣,繼續罵道,“沒臉沒皮的小兔崽子,早死爹孃沒人教的。”
那孩子一邊嚼著嘴裡的肉,一邊哭著,一邊用稚嫩的童聲口齒不清地罵道:
“麻了個嗶的,死麻蛇,你給老子等著。等我爹回來,老子讓爹斃了你!嗚嗚.......”
就在這時,堂外嘭的一聲大響,只見一個彪形壯婦,霍地站起身來,一巴掌就扇在桌面上。
嘭的一聲,滿桌的湯盆菜碗,都嘩啦啦蹦得老高。
同桌的幾個婦人被嚇得臉色蒼白,像中箭的兔子般倏地蹦起。乍一看去,好像也是被她這一巴掌震得跳了起來似的。
“打狗還看主人呢。虎哥未歸,你個死麻蛇,就當老孃是擺設?”
那彪形壯婦一邊吼,一邊捲起袖子,??開腳邊的長條板凳,徑直衝了過來。
“哎,哎,虎嫂。”旁邊幾個土匪連忙上前,一把拽住。
“你還有理了?就是你這種潑婦,才教出了這種兔崽子。”
瘦高個的麻蛇,本被嚇得縮了下脖子,但見虎嫂被眾人拉住,一時衝不過來,便也不甘示弱,“光曉得逞蠻耍潑窩裡橫,難怪.....”
這時,旁邊倏地伸出一隻手,搭在麻蛇手上。
麻蛇也醒悟過來似的,連忙住口,還生怕洩露什麼秘密一樣,左右瞥了一瞥。
原來,這名彪形壯婦,就是十八排大掌盤癩痢虎的壓寨夫人,天生力大無窮,要擱原先贛南的寨子裡,眼下這幾個土匪定然拽不住她。
可是,自從癩痢虎丟了自創的山寨,流寓到十六排打下的這糾雲寨裡,這位壓寨夫人已然收斂了許多。但畢竟跋扈慣了,仍是位無理鬧三分、得理不饒人的主。礙於癩痢虎的面子,玉面鼠平日裡只好約束糾雲寨上下,遇事人人都要禮讓她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