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八日。
霍府喜宴當天。
一早起來,林樓蘭好生打扮了一番,換上了她許久未穿的女裝,梳了個朝雲近香髻,瞄了眉,點了唇,只著淡妝,一襲果綠色繡錦曲裾,她平日裡酷愛大紅,但是今日的場子,除了新娘子外,估計不會有人穿紅衣。
她開門出來的時候,蕭景時眼睛都看直了。
從認識她開始,他只見過她男裝的樣子,墨髮常高高束起,及其簡單。
今日她一身玲瓏有致的綠羅裙,髮髻一梳,木簪子隨意插在絲髮之上,便再沒有其他多餘點綴。
那柳葉的眉,英氣的臉,淡紅的唇,鼻尖的美人痣隨著她躍步而看不真切,像山水畫裡那一抹日光,望上第一眼,舒適;再一眼,悠然,第三眼,驚鴻如踏浪。
閒靜似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
“林...林....林老闆?是你嗎?”
李風輕端起的白粥已經涼了老半天,奈何他只顧著發呆,完全忘了他還舉著勺子。
林樓蘭應道:“是我。”
她的傾城之姿還未保持五分鐘,便見她抬腳跨在石墩上,開始她一天的晨練,只不過今日的衣裳是女子深衣,腰部以下繞得連小腳都難邁,何況邁大腿。
這古代女子其實不是走路慢,而是衣裳讓他們邁不開步子。
“哎呦!”
林樓蘭一個趔趄,差點從石墩上滑一跤,還是蕭景時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腰。
剛才那些美好的畫面瞬間就破碎了,李風輕回過神,搖了搖頭,心想,剛才一定是自己看花眼了。
蕭景時扶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想去扶她又不敢,尷尬地不知道該往哪裡放,邊糾結邊問:“你一個人去可以嗎?”
她說:“當然可以了。”
林樓蘭望進他如星似海的眼,倒印出一抹綠,她在他懷裡站穩後,輕輕推開他。
被蕭景時這樣瞄著,林樓蘭感覺很奇怪,像是在帶壞小孩看美女似的,明明她自己看起來也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但是奈何她心理年齡大呀!
“走了啊,你們好好看家……”
她提起自己準備好的禮物,就出門去了,她得去僱輛車,從東街走到主街牡丹街,沒有兩個時辰是不可能走到的。
她花了二十錢僱了一輛騾車,一頭黑瘦的騾子加一個板車,車伕坐前頭,林樓蘭坐中間,一路上顛顛倒倒,她一手抓緊低矮的扶手,一手抓著禮物,騾車一度滯留在人來人往的街市上,約莫過了一個時辰,騾車才慢慢悠悠走近牡丹街。
街上行人非富即貴,一輛破敗的騾車上帶著一個絕色美人,這畫面這麼看都很滑稽,於是乎,那些男子各個看著看著就摔了跟斗。
林樓蘭知道她這樣打扮一下是有點姿色的,不然她平日裡也不會都穿成個男人樣。
她下了車付了錢,一路問過去才走到將軍府附近,嗩吶聲由遠而近,帶著振奮人心的喜悅聲絲絲縷縷飄來,她提著從布莊買來的一匹布料,看著將軍府門前的架勢,石獅子旁站著兩排立著長槍的兵,提著禮物的小廝都快要把街道給站滿了。
那些高門貴女魚貫而入,朝堂上數一數二的公侯伯爵也陸陸續續坐著轎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