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工廠像被按了靜音鍵,只有通風管道里漏進的風聲忽大忽小。
蘇銘捏著晶核的手背上青筋凸起,那敲擊聲又響了——這次不是指甲刮牆,更像某種鈍器在混凝土裡鑿洞,一下比一下沉。
他站起身時,軍靴在地板上碾出細碎的聲響。
辦公室門剛推開條縫,就看見樓梯口站著個裹軍大衣的身影。
林婉清的短髮被夜風吹得翹起幾縷,手裡端著兩杯熱水:“聽見動靜了?“她遞過一杯,杯壁的溫度透過掌心滲進來,“劉鐵柱已經在地下室門口等了。“
蘇銘接過杯子的動作頓了頓。
這個女人總像能看透他的心思——前世她也是這樣,在屍潮漫過醫院時,她舉著手術刀站在最後面,說“我數到三,你們先撤“。
地下室鐵門掛著的鎖頭在劉鐵柱手裡像根麵條。
退伍軍人單手掰彎鎖釦,另一隻手提著改裝過的消防斧,斧刃磨得能照見人影:“蘇哥,我先進。“他肌肉虯結的胳膊繃成鐵疙瘩,門軸發出刺耳的吱呀聲時,他的斧柄已經抵住了門縫。
黴味混著鐵鏽味湧出來。
蘇銘摸出戰術手電照向地面,水泥臺階上有新鮮的抓痕,最深的幾道能嵌進半根手指。
林婉清的皮鞋尖踢到個東西,金屬碰撞聲在密閉空間裡炸響——是支破碎的針管,玻璃碴上還凝著黑褐色的黏液。
“停。“蘇銘突然拽住林婉清的手腕。
手電光束掃過牆角,那裡堆著半人高的編織袋,最上面的一隻裂了口,露出半截青灰色的手腕,指甲縫裡還卡著碎布。
劉鐵柱的斧柄重重砸在地上:“奶奶的,這他孃的是......“
“屍體。“林婉清蹲下身,戴著手套的手指扒開編織袋。
腐肉的氣味瞬間炸開,她卻連眉頭都沒皺,“至少二十具,死亡時間不超過三天。“她翻出塊染血的白大褂碎片,“上面有'科瑞生物'的lo。“
蘇銘的瞳孔縮了縮。
科瑞生物是他前世所在的實驗室,三年前被政府查封,理由是“違規進行人體實驗“。
他攥緊晶核的手傳來刺痛,記憶突然翻湧——前世最後一天,他被同事推進屍群時,那人吼的就是“科瑞的實驗體要活的“。
“蘇哥!“劉鐵柱的低喝打斷了回憶。
戰術手電的光掃過更深處,通道的牆上嵌著生鏽的金屬管道,管道縫隙裡滲出暗綠色的液體,滴在地上滋滋冒白煙。
牆角堆著幾臺佈滿灰塵的儀器,最顯眼的是臺冷凍櫃,玻璃上結著霜,隱約能看見裡面蜷縮的人影。
“這是......“林婉清踮腳去夠牆上的鐵皮檔案盒,手指剛碰到盒蓋,地面突然劇烈震顫。
冷凍櫃“轟“地砸在地上,玻璃碎渣濺得滿地都是,裡面的“人“動了——它弓著背站起來,面板泛著冷鐵般的光澤,眼眶裡沒有眼球,只有兩個黑洞滲出黏液。
“四級進化體!“蘇銘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前世他見過這種怪物,普通子彈打在它身上只能擦出火星,一巴掌能拍碎半面牆。
“清子!
退到我後面!“劉鐵柱輪起消防斧衝上去,斧刃砍在怪物胳膊上,迸出一串火星。
怪物發出悶雷似的咆哮,反手一抓,劉鐵柱的軍大衣被撕出五道血口,人被甩到牆上,撞得水泥塊簌簌往下掉。
“鐵柱!“林婉清要衝過去,被蘇銘拽進牆角。
他盯著怪物移動的軌跡——雖然速度快,但每三次攻擊後會有半秒的僵直。“注意它的脖子!“他抽出腰間的戰術刀,刀刃在手電光下泛著冷光,“等它轉身!“
怪物再次撲向劉鐵柱時,蘇銘從側面竄出。
他能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前世被撕咬時的劇痛突然變得遙遠,只有異能在面板下翻湧——擊殺喪屍時獲得的力量值像暖流在血管裡流動,他甚至能看清怪物脖頸處金屬面板的接縫。
“喝!“蘇銘的戰術刀刺進那道縫隙,真實傷害觸發的瞬間,怪物的面板像被潑了濃硫酸,滋滋冒著青煙。
它發出刺耳的尖叫,爪子擦著蘇銘的肩膀劃過,在牆上抓出五道深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