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了田嬤嬤一句,田嬤嬤只說那邊的師父並非尋常人,只教她要尊重其人,旁的沒有透露一星半點。
陳稚魚自然不曉得,將要教她的顧老先生,曾是太子帝師,身份尊貴,不可語之。
於是次日一早,陳稚魚就被帶去了棋盤街,甫一進院,便看見一個少女挽著袖子坐在木墩上磨刀霍霍,旁邊一隻大白狗被拘著跑不了,正瑟瑟發抖。
見有人進來,少女抬頭看了一眼,揚聲就喊:“老頭子,你的學生來了!”
話音剛落下,一個身穿灰袍的老者就跑了出來,指著少女罵了句:“臭丫頭沒大沒小!”
田嬤嬤忙上前去,行了一禮:“顧老先生。”
顧巖這才看過來,輕咳了一聲,收斂了姿態,仰著頭“嗯”了一聲,袖子一甩往屋裡去,道:“跟我進來吧。”
陳稚魚簡直目瞪口呆,可這院裡祥寧的氣氛還是叫她心裡放鬆了些。
那位顧老先生雖有些不修邊幅,但渾身倒有一股遺世獨立的氣質。
院裡的少女繼續磨刀,時不時的抬起來看一眼,陳稚魚路過時,大白狗嗚咽了一聲,像是在求救一般。
陳稚魚不好管旁人家事,也不忍看狗被宰的場面,別過臉去連忙跟上去了。
一進屋裡,顧巖就開始攆人。
“你倆出去,把這姑娘留下就行。”
田嬤嬤知道顧老先生的脾氣,給姑娘使了個眼色後便帶著喚夏一起出去了。
屋裡靜了下來,顧巖冷了陳稚魚一會,見她沉得住氣,往她跟前走了兩步,靠近了些,虎著臉說:“過來拜師,也不知給師父倒杯茶。”
陳稚魚反應過來,臉臊的通紅,被他這一唬,心驚膽戰了下,忙不迭的去斟茶。
看她畏畏縮縮,被一句話都嚇得心驚膽戰的模樣,顧巖嘆了口氣搖搖頭,到一邊躺椅坐下,微靠著,等她茶端來,說了句:“師父請喝茶,學生愚魯,還請師父教導。”
顧巖接過茶,喝了一口,這才笑了一下,再看她低眉順眼模樣,嘖嘖道:“就你這膽量,還敢嫁給那小子。”
被打趣了一句,陳稚魚臉更紅了。
顧巖道:“你這說句話都細聲細氣的,將來嫁了他,只怕是要被他拿捏的翻不過來身嘍。”
陳稚魚低下頭去,只覺自己的臉要燒熟了。
逗了兩句,顧巖怕她羞憤死了,便止住話頭,指了指那邊的桌案,道:“去吧,寫手字拿來我瞧瞧。”
陳稚魚大鬆了口氣,忙過去提筆寫字。
顧巖便躺著,不過多時打起了輕鼾。
陳稚魚:“......”
等他一覺醒來,陳稚魚已將他方才桌上的《兵法》抄寫了三頁紙了,見他醒了,這會很上道,先送去了一杯水,才將自己寫的字拿給他看。
顧巖沒有睡熟,整個人懶洋洋的,手裡翻看著她寫的字,看一眼,搖搖頭,再看一眼,嘖兩聲,弄得陳稚魚方面前的手都絞緊了。
“你這手字啊,柔弱無骨,無一點大家之氣!”
毫不留面的點評,陳稚魚耳朵都紅了,虛心接受了批評。
只在心裡暗暗腹誹,明明她這手字,師父都誇了她的字娟秀工整。
好罷,她也承認,長這麼大以來,女工、醫術、制香她皆有興趣,唯有這字,確實是當年師父打了不少手心才寫出來的,但...但在女子裡來說,也不算差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