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題就是直接抨擊朝廷官僚,顯示出嘉靖帝對官僚的非常不滿!批判官員的語氣相當尖銳!將皇帝之心和臣僚之心對比,認為臣僚不符合自己的要求。
如此直接尖銳的問題,貢生們該怎麼答?
如果一味迎合嘉靖帝,批評官僚群體,那不僅放棄了自己計程車大夫立場,還得罪了作為讀卷官的大臣。如果膽敢反駁策題內容,又忤逆嘉靖帝,那前程蒙塵,功名更無著落,嚴重者可能會罷掉貢士資格。
在場的所有貢生都難以下筆,眉頭緊鎖,聰明的人知道用“容有之”,“為必盡其無”來弱化矛盾,避開策問的鋒芒,既不推翻嘉靖帝的,又維護了臣僚的尊嚴。
王奇能讀懂意思,卻不知如何寫八股文。
自己肯定要站在嘉靖帝的一面,沒得商量,根本不需要圓滑,不需要搞兩面倒,就是支援嘉靖帝!
跟著嘉靖帝混總沒有錯,他還有七八年壽命,巴結好嘉靖足夠自己積蓄力量了,至於死後被文官秋後算賬?
得了吧,嘉靖前後的主題就是嚴嵩鬥夏言,徐階鬥嚴嵩,高拱鬥徐階,張居正鬥高拱。
只要能抓住這條線,不站錯隊伍,根本沒有絲毫風險。
沒錯,王奇打算諂媚巴結,做震驚天下的舉動!
殿試考試寫青詞!
那首最著名的青詞還沒問世,王奇記得一清二楚,由袁煒進內閣寫的,那可真是拍馬屁的極致啊,自己只好抄襲了。
嘉靖修道最愛青詞,嚴嵩徐階袁煒嚴訥誰沒靠青詞上位,但是都沒有這首青詞這麼誇張。
王奇相信嘉靖不會罷落這份試卷,自己不求名次,只圖簡在帝心。
微微吸了一口氣,先開始寫八股文吹噓,用力鼓舞嘉靖帝繼續跟臣僚鬥,“帝之無錯矣,吾等臣子安能不聽乎?……”
然後就是青詞了——
洛水玄龜初獻瑞,陰數九,陽數九,九九八十一數,數通乎道,道合元始天尊,一誠有感;岐山丹鳳兩呈祥,雄鳴六,雌鳴六,六六三十六聲,聲聞於天。天生嘉靖皇帝,萬壽無疆。
王奇寫完臉色臊紅,簡直旺為讀書人!但一想到嚴嵩徐階張居正都寫過,自己為何不能寫?對不住了,袁煒侍郎!
你驚天動地的成果我剽竊了!
見平臺所有貢生還在苦思冥想,有的甚至還沒下筆,王奇有些自得,要這麼糾結幹嘛,直接拍馬屁就完事了。
反正自己只圖簡在帝心,不求名次,給個三百名開外都行。
那還等什麼?交卷吧,眾考生只見王奇昂然起身,然後走上宮殿手裡捧著宣紙。
有人認識王奇就是平鄉伯,心裡暗笑平鄉伯大概連策問題目都看不懂罷?
該不會是巴結臣僚,故意提早交卷給眾大臣評閱?這傻子。
二十位閱卷官在宮殿並排坐,只見一個相貌非凡氣質無雙的考生捧著宣紙就要交卷?如此狂傲,才多久就要交卷,眾大臣心中皆不悅!還有沒有把考場放在眼裡。
王奇知道前面的重臣都是大明最頂尖的文官,但是他絲毫沒有緊張,沒有畏懼。
他覺得自己未來也可以坐在那裡!
李璣和嚴訥起身,接過王奇的宣紙。李璣厲聲道:“你可以回座位了,竟不把殿試當回事!”
這麼快交卷能有什麼墨水,能把這個策問理解通透?也不想跟王奇多說話,隨意打發走了。
嚴訥略微掃了一眼,眉頭一皺,這太垃圾了吧,這是貢士的水準?簡直跟鄉下童生差不多,應該是走誰的後門進的。
再看一眼,頓時震驚訝異,拉著李璣的手臂,催促道:“看這首青詞!”
李璣本不在意,聽後瞄了一眼,老眼直瞪,趕緊轉身找大佬,高聲呼喊:“各位看此人的青詞。”
首輔嚴嵩,次輔徐階,閣臣呂本,吏部尚書吳鵬,禮部尚書吳山,郭樸,李春芳,高拱等重臣…
眾人皆震撼了!
如此拍馬屁的青詞實屬罕見!
天下竟有在殿試寫青詞的考生!青史留名!
佞臣啊!大佞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