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傑領著大家,在七扭八拐的小路中穿行。
天色已黑,一輪比平時大上幾十倍的金黃圓月高高地掛在天空之上,溫柔的月光照亮了整座聖城。
城裡的主要幹道上,長滿了奇異花草,它們在月光照耀下反射出別樣的光輝;道路兩邊都是些奇奇怪怪卻錯落有致的堅固房屋,看起來年代久遠,一時難以分辨它的建造材料。它們大多已經關上了門扉,只有少部分的商鋪還在營業,門前有火把照耀。
拐入主幹道兩邊的小路,房屋長得越發得奇怪起來。它們不再像主幹道上那麼整齊劃一,而是多少顯得凌亂而無序。乍看起來,這些奇怪的房子各有特色:有些是大塊大塊的戈壁岩石摞起來的石穴;有些是小碎石堆成的小洞;有些是雜草枯枝壘積而成的纖細小巢;有些是寬大嫩葉搭建的避風地;有些用樹藤精心編織而成的軟窩;有些是用蜜蠟或琥珀澆築而成的圓潤小屋;還有那好似草棚馬廄的、就地打洞的、躲在其他靈獸屋簷下的、直接擇枝而息、潛在流水之下的……
放眼望去,靈光環繞,數量有千百之多,各類飛禽走獸進進出出,穿梭期間,這些窩棚雖形態各異,卻是依勢而建,看似分離卻又渾然一體,比起在人類世界看到的那些刷著統一顏色、工工整整的火柴盒高樓大廈,倒是別有一番景象。
三個人族少年瞪大了眼睛,邊走邊看,驚訝地說不出話來,連狐桑和鳳皇這種生長在山海界的,也從未見過如此龐雜的靈獸種群雜居狀況,自覺開了眼。
易傑領著他們拐彎抹角,躉入一處狹長幽深的巷子。在巷子的盡頭,有一棵粗壯的古樹。這古樹雖然不及靈狐村裡的那樣高大粗壯,卻也讓遠離家鄉的狐桑心裡湧起了陣陣的親切感。
“吱呀”一聲,樹根處一扇隱蔽的門忽然開啟了,從裡面走出了一隻花色的長臂猿猴,嘰嘰喳喳叫喚了幾句。
易傑向眾人示意,“這是我這兒的管家阿吉,猓猓族的生靈。”
“管家?猴子給鳥當管家?”柯振石咋舌道。
“什麼猴子,是猓猓族的阿吉!”易傑斜眼看了看幾個人族少年,微微一笑,“剛剛才發現,你們倒是和阿吉長得有幾分相像,怕是近親吧?”
狄清川心底裡對阿吉的長毛犯怵,連連罷手道,“他是猴,我們人,不是近親,不是近親。”
阿吉恭順道,“我們猓猓族身份卑微,哪裡能和老爺請來的尊貴客人相提並論呢?!”
狐桑點頭道,“我也聽說猓猓族最機靈,擅長管事,是很多尊貴靈族不可缺少的管家。”
柯振石小聲嘟囔道,“一隻鳥,要什麼管家?!”
“瞎說什麼呢?鵷雛可不是普通的鳥!”狐桑制止道,“他們家在羽族那是地位非常尊貴的!”
易傑聽到了也不動氣,而是笑道,“阿吉家從祖上起就一直在我們家管事。我自由離開父母生活,他也是看著我長大的。我和他的關係可要比主僕親得多了。”
說罷,易傑領著眾人進了樹屋。
他們一夥在阿吉的伺候下,吃飽喝足,緊繃了幾天的精神終於放鬆,便任由阿吉帶到一個動物皮毛鋪成的“床”前,安心地睡了起來。
翌日,狐桑和三個人族也一直睡到了晌午方才醒來。洗漱完畢後,又填充了些果子做食物。說來奇怪,自打來了這山海界之後,人族少年的飲食越來越節制,每天只要十幾、二十粒果子便覺得飽腹了。
他們來到屋外,只見易傑與鳳皇正在屋外空地上交流切磋靈力。
狐桑內心有些懊惱,責怪自己貪睡,錯過了這學習靈力的大好時機。
見他們幾個收拾停當、可以出門,易傑便命阿吉將幾個蘆草編織的袋子遞給了少年們。幾人接在手裡,開啟一看,只見裡面是十來塊月白色的石頭,放在陽光底下,便肉眼可見如絮般的乳白色膠質在石頭裡。
“這就是琅玕?”狐桑開心道,“琅玕原產於槐江山,據說前幾代鳳凰曾以琅玕為食,來助自己提升靈力。”
“嚇,這石頭忒不值錢了吧!”柯振石突然直起嗓子嚷嚷道。
見大夥兒眼色怪異地瞅著自己,他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收斂了下嗓音道,“我爸爸告訴我,石頭裡絮狀膠質越多,這石塊品相越差。你們看看這琅玕,裡面都是成團成團的棉絮……”
“你倒也懂得不少皮毛麼,”芮艿冷哼一聲道,“但也不仔細看看,這琅玕的裡面不是棉絮,是流動的乳白色膠質,你仔細看看再說!”說完,她賞了柯振石一個大白眼,轉身將手裡的琅玕遞到小鳳皇的面前道,“戴,這石頭能提升靈力,你要不要玩玩?”
易傑笑著道,“今日鳳皇大人要去看更重要的石頭。”
柯振石正把玩著手上的琅玕,看著那乳白色的溫潤液體在石頭內流動,頭也不抬地問道,“什麼石頭?”
易傑賣關子道,“嗯,一會兒你們便知道了。”
看著易傑神神秘秘的樣子,狐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中午的日月聖城比晚上還要熱鬧數倍。城中央的通衢大道熙熙攘攘。
易傑領著大家走回城門附近,那裡有一個極為繁華的街市。他們被攤位上的珍奇異寶所吸引,驚得移不開眼:既有用來裝飾環境的漂亮花草,也有來自大荒深處,可以療傷、提高靈力的瑤草靈芝;有用靈獸皮毛製成的結實護甲,也有用骨骼製成的靈光寶器;有深藏地下的珍稀靈石,也有刻滿了神秘符文字號的古籍;有籃子、石匣、草編席、石雕這些生活用品,也有裝飾著日月標誌的紀念品,還有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瓜果魚肉,琳琅滿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