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屋內有一面銅鏡,卻無梳妝檯,可見牡丹子平日是不梳妝打扮的。於是江烈悄悄瞥了牡丹子一眼,她臉上果真沒有任何妝容痕跡,但這般純正的素顏卻依然白皙且精緻。
“坐吧江將軍。”牡丹子說著便招呼綠葉子和青葉子擺設茶具。
江烈落座之後,好奇地問道:“怎麼這麼突然會想叫我來泡茶呢?”
牡丹子將第一杯茶遞給了江烈:“泡茶只是順便,主要是想跟你聊聊天。”
江烈抿了第一口茶,被燙得吐了吐舌頭:“聊啥?”
牡丹子給綠葉子和青葉子使了使眼色:“你們都出去吧。”
“是。”
牡丹子見門關好之後,抿了抿嘴:“昨晚的事,江將軍應該還沒忘吧。”
江烈點了點頭:“當然,昨晚的事,怎麼可能今早就忘了?我還沒老糊塗呢。”
牡丹子輕輕品了一口茶:“優伶教的成因,紅星寨的成因,以及我二哥的諸多往事,你也都瞭解了。但我一想到我的從前,我心裡就又非常難受,想找人傾訴一下,否則實在不痛快。”
江烈恍然大悟:“所以,你就想到跟我傾訴了?”
“沒錯。”牡丹子輕蹙眉頭,“你可知,我為什麼會做土匪?”
江烈搖了搖頭:“這我屬實不知。”
於是,牡丹子便開始傾訴她的過往。
牡丹子現年二十,十三年前便上了惑山。
牡丹子從小便無父無母,被獅北一武館的館長收留,自幼便跟著館長在武館內習武,那館長名為師父,實則與養父無異。不知不覺之間,牡丹子便在武館內度過了七年的安定時光。
然而,某一天風雲突變,一群官兵前來搜查武館,竟在館內搜查到了一身鎧甲。私藏甲冑,在蝕骨四國都是以謀反定論,都是殺無赦的死罪。按照牡丹子的說法,她的師父並沒有私藏甲冑,那副鎧甲必定是被奸人陷害所藏。然而彼時的當地官府不論青紅皂白,便要查封武館,並將館長滿門抄斬。
牡丹子與館長沒有血緣關係,所以得以活命,但年僅七歲,沒了依靠,實在難以維持生計,於是館長指示她去投奔一個朋友。彼時的牡丹子幾乎沒離開過武館,所以認不得路,也不敢問路,越走就越往北去,不知不覺間已經離開了城鎮。
年幼的牡丹子在荒郊野嶺迷了路,手足無措之下只得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這一哭,哭得穿雲裂石,哭得驚天動地,引來了下山打劫的範之離。範之離見牡丹子可憐,心生憐憫,便將她帶上了惑山,以兄妹相待。
至於如何當上紅星寨六當家,則是後話了。
牡丹子又倒上一杯茶,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如果我師父沒被人陷害,我現在大概還在武館裡,可能也能教別人了,也可能我已經嫁了人,生了孩子。我們都是被逼上惑山的。”
江烈同情不已,鼻頭一酸:“沒想到你的身世也如此悲慘。”
牡丹子苦笑道:“那可不?所以我們多多少少都跟皇帝老兒有仇。雖然可能皇帝根本不知道我們武館的事,但各地的父母官都是需要經過皇帝審驗的。這種狗官也能當地方父母官,皇帝肯定是有責任的。”
江烈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啟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