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籠燭火漸漸暗了,最後化為一個火光星子融入漆黑的夜色裡。周遭變黑了,烏雲擋住將月光攔下懷裡,陳嘉賜又埋入了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色。
身後還驟然傳來一個聲音。
“婉兒你怎麼在這?我方才找不到你還以為你已經回去了,你看看你,都淋溼了。”
“喝了酒頭暈,便在此到處逛了逛,勞煩殿下擔心了。”
“暈頭可不能淋雨,受了風寒怎麼辦?我送你回去。”
陳嘉元急切地替沈書婉撐好傘,一手環住她的雙肩,有些懷疑地轉頭向她來時的方向望去,可惜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清。
雨越下越大,二人的對話卻清晰地落入他耳中,如同這大雨一般狠狠地砸在心尖,砸得生疼。
他站在雨裡,眼簾微顫,有雨滴從長睫被抖落,袖下那雙好看的適合揮毫潑墨的雙手被緊緊握住,寬厚皙白的手上有青筋暴起。
空氣中混著泥土和草木花朵的氣息,雨聲清脆響亮,宮女都匆匆回了屋,諾達的皇宮僅陳嘉賜一人在雨下佇立,面無神色,眼裡又暗潮湧動,不知他在想什麼。
“父皇!讓開!讓我進去見父皇。”
“殿下!殿下您不能進去,皇上正在與十三殿下商議國事呢殿下…”
御書房外,忽地傳來兩陣嘈雜聲。皇上和陳嘉賜停住談論聲皆不解地朝門外望去。
“十三弟?父皇為何會召十三弟談論國事?”話音剛落,從書房內傳來一渾厚威嚴的聲音,隱約帶著幾分被打攪的不滿。
“何事如此喧鬧啊?”
陳嘉元不顧公公的阻攔大步跨了進去,他此番來找皇上是有絕不能再拖延的重要事件,連最基本的規矩都忘了,自然忽略了皇上眼裡的幾絲不滿與不耐。
陳嘉元撲通一聲跪在皇上面前,語氣真摯誠懇,“父皇,兒臣懇請父皇替兒臣賜婚!”
聞言皇上和陳嘉賜皆臉色一變,皇上只是有些迷惑,陳嘉賜臉上卻驟然沉下去幾分,耀黑的黑眸裡不悅如同激烈的江水翻滾激湧。
他眉頭由緊蹙很快舒展開來,但渾身散發的陰冷氣息與先前面對待兄長還有眾人時的輕快歡脫形成了鮮明的反差,似乎僅僅一夜之間就換了一個人。
只是此刻的陳嘉元可沒有多餘的心思去關注旁人的臉色。他迫切希望從皇上嘴中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覆,雙眼一眨不眨盯著面前的九五之尊。
“賜婚?你這是看上誰了?”
“回父皇,兒臣對沈。。之女沈書婉一見傾心,相處數日早已聊表心意,望父皇成全,許我娶沈書婉為太子妃!”
一側的陳嘉賜搖頭心中嘆氣,心中實在沒忍住吐槽一句自己這位大哥,他怕是還不瞭解目前的形勢吧?這個太子果真是白當了這麼多年。居然還敢來提賜婚。
他眼神飄過皇那一堆奏摺裡被單獨挑出的三五本,嘴角揚起一個幾乎不可捕捉的弧度,他這個大哥空有一身孤勇,一顆野心,可惜少了點眼力,缺了點腦子…
刺殺這種事情,他隨隨便便就能查到他們的指使人。自己先前不欲與他爭,對於那次暗殺也就隨草草了之沒打算放在心上。
不過他陳嘉賜就是這麼幼稚又度量狹小,就因為一個女人,所以他要開始與太子正面相對來。
別人不僅要你命,還想搶你女人,試問哪個男人還能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