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白無故在自己國家的地界上被人刺殺,出了這麼一檔子事,任是什麼人,心裡八成都會膈應得慌。楚雲深自然也不例外,哪怕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也是一樣。因此,在鄂州修整了一夜之後,楚雲深即刻下令船隊起錨,離開了鄂州,向著南楚國都而去。
卻說這幾日,不知為何,葉嬰鸝總覺得,蘇晨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細細一想,似乎是從楚雲深遇刺當晚,自己審了那個刺客之後,第二天蘇晨看到自己,似乎就變得有些怪異,對自己的態度明顯比日前要好上不少,看著自己的目光裡,似乎還多了幾分……敬畏?
現在,葉嬰鸝就在甲板上遇到了蘇晨。這不,本來和別的侍衛交談甚歡的人,餘光一瞄到葉嬰鸝,頓時就是一僵,接著,慢慢地轉過身來,有些僵硬地行禮道:“葉……公子。”
楚雲深早就吩咐過下面的人,見到葉嬰鸝都要以公子稱呼,不可怠慢。蘇晨這麼說,倒也不顯奇怪。只是……葉嬰鸝偏了偏頭,有些奇怪地看了蘇晨一眼。這人這幾日難不成是轉性了?從前他可是怎麼看自己怎麼不順眼的,怎的這幾日突然恭敬起來了?
葉嬰鸝微微點頭,目不斜視地從蘇晨身邊走了過去,隨即,她明顯地感覺到身後之人鬆了一口氣。下一刻,她猛地轉身,目光灼灼地盯著蘇晨。
蘇晨毫無防備,一抬頭就看見葉嬰鸝那張臉在自己視野中突兀地放大,頓時嚇得“嗷”了一聲。
瞬間,整個甲板上的人,齊刷刷地回過頭來,視線聚焦在了蘇晨身上。
蘇晨只覺得欲哭無淚,自己可是殿下身邊的親衛啊!這要說出去他是被一個姑娘嚇著了才叫出來的,還不得把臉都丟盡了……
有些忐忑地和不錯眼盯著自己的葉嬰鸝對視,蘇晨有些心虛地挺了挺脊背,道:“葉……公子,可是有什麼事嗎?”
葉嬰鸝不說話,揹著手兒,上上下下地將蘇晨整個人打量了一遍,直看得他渾身發毛,這才輕咳一聲,故意雲淡風輕地道:“無事,順路過來看看蘇侍衛可有堅守崗位而已。”
蘇晨一愣,腦海中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
合著這女人根本就是雷聲大雨點小,故意來耍著自己玩的?
吸氣,呼氣,吸……蘇晨深深地看了葉嬰鸝一眼,後退一步,猛地一躬身,大聲道:“葉公子放心便是,蘇晨絕不敢翫忽職守!”所以姑娘你趕緊走開行嗎……
葉嬰鸝倒也見好就收,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本公子先行一步了。”一轉身,向船艙之中走去。
直到葉嬰鸝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蘇晨的視線之中,蘇晨才猛地吐出一口氣,目光有些複雜地看著葉嬰鸝離開的方向。
“看什麼呢?”一道有些冷肅的聲音,突然毫無預兆地在蘇晨耳邊響起。
“嗷!”蘇晨光顧著看前面,不曾注意身後,又被嚇得叫了一聲,一回頭看見蘇寅正抱著臂,坐在自己身後的船舷上,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頓時就跳了起來:“大哥!怎麼你也來……你,你是想嚇死我嗎!”
蘇寅依舊面無表情,淡淡道:“虧你還是個王府的侍衛,身後有人能嚇成這樣,膽子比菜籽還小,這要是說出去了,丟的到底是你的人還是殿下的人?”
“我……”蘇晨頓時一哽,抱著頭,有些懊喪地蹲了下來,低聲咕噥道,“我這不是……誰讓大哥跟在那個葉公子後面出來的……”
蘇寅沒回答,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蘇晨。
這眼神,別人沒感覺,蘇晨卻詭異地從自家大哥的眼神當中看到了一陣……鄙視?
“我,我……大哥你難道不覺得,葉公子的手段,和京城裡那位……很像嗎?”蘇晨一臉委屈地看著自家大哥。
此言一出,蘇寅的臉色終於微微一變,低頭想了想,抬頭道:“的確如此。”
幾日前,葉嬰鸝審訊刺客用的詭異手段,和南楚京城中的一位貴人,極為相似。
想到這一層,蘇寅的臉色也有些僵了,不過他很快恢復了冷靜,向蘇晨道:“這件事我們自己知道便好,切莫多嘴亂說!”
“我明白。”蘇晨正色回答。
……
葉嬰鸝走在船艙中的廊道之上,臉色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