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凌半晌方止住笑,擺手道:“實在對不住,蘇某失禮失禮......只是,方才逄大人的話,實乃我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蘇某也是一時忍不住啊,哈哈哈......”
說著,蘇凌竟又笑了起來。
“你!......蘇凌,你是沒話說了吧,不必狂笑掩飾!”
蘇凌這才住了笑,聲音一沉,一字一頓道:“逄大人啊,我覺得你還是繼續抹脖子算了,枉你活到了而立之年,竟然目光如此短淺,還不如龍臺一稚子也!”
“你!蘇凌!你是來羞辱我的麼?”逄任大怒,一把抄起一旁的佩刀,一臉的冷冽。
“不不不,逄大人,蘇某絕無半點羞辱之意,只是我覺得,你的回答,實在大謬,大謬啊!”
“你!......”
蘇凌一擺手道:“逄大人心中不忿?罷了,不如讓蘇某講講我為何覺得你的回答是大謬如何?我若講了,你還是不服氣,那我去自投羅網,是殺是剮,隨他丁繆處置,逄大人是生是死,我再無半句阻攔......”
“講!”
蘇凌清了清嗓子,不緊不慢道:“逄大人言主公乃是沈濟舟,因他是大將軍,你在他治下做事,自然他是你的主公,可逄大人的,他沈濟舟這大將軍的官位,又是何人所封呢?”
逄任心中一顫,臉色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蘇凌一笑道:“既如此,便由我替逄大人說了罷,沈濟舟這大將軍官位,是當今天子所親封,天子之所以封他為大將軍,又讓他治渤海,乃是希望他不負天下萬民的期望,為天下萬民蒼生恪盡職守啊!所以,逄大人,你說,你真正的主公又是何人呢?”
說著,蘇凌不動聲色地看向逄任。
逄任半晌不語,終是搖頭嘆息道:“你說得不錯......天子封的......無論是大將軍,還是我逄任皆是天子的臣子,這主公當是天子......”
蘇凌聞言,又一擺手道:“不不不,逄大人又錯了......”
“什麼?這還有錯?”
蘇凌點點頭道:“當然錯了,天子者,乃為天下蒼生之主,所行所謀,皆為萬民黎庶。這天子做得好不好,便看他心中是否裝著天下黎庶,天子也罷,大將軍也罷,皆是萬民所望,歸根結底,是天下萬民黎庶最好的期盼!你亦是天下萬民的一員,你說你的主公是何人......”
“我......”
逄任心中已然驚濤駭浪,他第一次聽有人如此說,雖然聽起來有些驚世駭俗,可是他不知為何,卻覺得無可反駁。
“天下乃萬民之天下,二十八州亦乃萬民之二十八州也!這世間,人人皆為主人,這主公,乃天下萬民,是你,是我,是這千萬最普通的江山黎庶,逄大人,蘇某此言,對否?”
蘇凌一字一頓,字字鏗鏘,臉色也變得無比的鄭重。
逄任神色不斷變化,看得出來,他聽進去了蘇凌的話,心中已然如驚濤駭浪。
蘇凌又道:“那二不解,逄大人解惑之言,將渤海歸為沈家所有,逄大人,他區區天下人所封的大將軍,治渤海昌,乃是本分,治渤海衰,乃其不肖,有辜萬民所望,可是蘇某卻不明白了,不過是治渤海罷了,從何時起,那渤海卻成了他私有的呢?他可問過渤海子民是否答應,天下二十八州芸芸眾生,又是否答應呢?”
“這......”
“以此論,守疆土之臣,卻不思疆土永固,竊五州之地,謀不可告人之權,之利,妄圖稱尊稱王,此種人,不是竊國之賊,又是什麼?”蘇凌一針見血,字字如刀。
逄任此時已然覺得蘇凌的話字字確實,可是仍自強辯道:“哼,大晉二十八州,你如何只說大將軍?揚州劉靖升,益安劉景玉,荊南錢仲謀,哪個不是想要逐鹿天下的賊?還有你效忠的蕭丞相,更是賊中之賊,他竊取京都龍臺天子之地,據為己有,更是挾天子以令諸侯,逼得天子成了實質上的傀儡,此等不忠大奸,國之巨賊,人人得而誅之!”
蘇凌點點頭道:“逄大人此話乍聽之下,的確有那麼點兒道理,可是若是細究,卻是根本站不住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