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馬車緩緩前行。
蘇凌和蕭元徹剛說完話,便覺得馬車一頓,停了下來。
早有士卒撩了車轎簾恭聲道:“司空、曹掾,眼下便到別院了。”
蕭元徹拿了一個手爐,塞到蘇凌懷中道:“拿好,隨我下車。”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馬車,皆抬頭向前方望去。
但見雪幕之中,司空別院一片銀裝素裹,竟顯得靜美異常。
天光已亮,似乎是因為雪色的原因,竟顯得比平素這個時辰,更亮堂了一些。
白雪茫茫,掩映著紅牆碧瓦,司空別院盡顯精緻淡雅之氣。
無聲無息,默然在皚皚白雪之中矗立。
似乎有些祥和安寧。
與別院門前十數丈,劍拔弩張,全軍列陣的肅殺模樣,形成了鮮明對比。
蕭元徹看了一會兒,方才將傘撐了,低聲道:“元讓,上前叫陣。”
黃奎甲不知何時竟然返回來,追上了隊伍。
他有些不耐煩道:“主公,這裡面統共也就兩個人,費這勁作甚,待俺上前,一戟砸死一個,豈不痛快!”
蕭元徹斜睨了他一眼道:“你這個莽夫,這是我的別院,照你這樣,不由分說殺將進去,是打算把這別院拆了不成?”
頓了頓又道:“黃奎甲,一會兒動起手來,沒你的事,給我一邊好好待著,敢上前去,罰你一個月不能飲酒!”
黃奎甲這才頗為喪氣的嘟囔道:“原以為把事情交給手下人,還能趕上,打一場痛快的,這可好,架沒打著,喝了一肚子西北風......”
但見夏元讓,輕催胯下戰馬,踏踏向前幾步,將手中長刀一橫,朗聲道:“兀那關雲翀、張當陽,司空大軍已至,還不出門就縛,更待何時?”
他這番叫陣了數遍。
那司空別院竟然依舊靜默如常,沒有一絲動靜。
回答他的只有冷風嗚咽和落雪簌簌。
夏元讓正欲撥馬返回請示,卻突然聽到院內傳來咯咯吱吱的腳踩積雪的聲音。
不由得抬頭看去。
但見這別院門前,忽的闖出一員大漢,未著鎧甲,只穿了一件無袖單衣,兩隻胳膊上的肌肉肉眼可見的孔武有力。
這冰天雪地,他竟似感覺不到一般。
這大漢身長八尺,豹頭環眼、燕頷虎鬚,闊口咧腮。倒提著一把出了號大的蛇矛槍,在地上極速劃過,翻湧起陣陣雪浪。
幾步來到門前,將蛇矛槍在地上一磕,“嘭——”的一聲,掀起雪花片片迸濺。
蕭元徹這才低聲對蘇凌道:“此人便是張當陽。”
蘇凌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張當陽來到門前,先環視了一圈列陣的五百精銳兵卒,這才哈哈一陣大笑道:“俺張三爺以為來了多少人,未曾想不過這麼許多飯桶,禁不住俺那虎嘯蛇矛槍一搠的!”
隨後仰天狂吼一聲,端得是震耳欲聾。
蕭元徹這邊,所有馬匹,被張當陽這一聲震天狂吼驚得踏踏向後倒退,被馬上的主人連連喝止,這才原地打轉不前。
夏元讓喝止了受驚的戰馬,堪堪穩住身形,長刀一順一指張當陽道:“識時務者,趕緊跪地請降,莫讓某費事!”
張當陽冷笑一聲道:“你比當年段白樓如何?就你是夏元讓啊,我以為站起來頂破天,跳下來壓塌地,今日看來,也不過是一個鼻子兩隻眼,可敢與你張三爺一戰否!”
夏元讓的武力可是蕭元徹武將陣容中名列前茅的存在,聽張當陽這樣一說,心中怒火如何壓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