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浮沉子第一次見到琴湘會眼神不錯的看著她,只當是蘇凌和穆顏卿還以為他是貪戀琴湘的女色。
原來是浮沉子曾到過鳳彰殿,聽牆根之時,藉著宮燈有幸一睹皇后真容。
那一日甫的看見琴湘,差點就把她誤認為是董皇后了。
蘇凌這才將將事情來龍去脈向董後講述一遍,最後冷聲道:“血詔事情敗露,司空定然將董氏一黨,一網打盡,各個誅殺。你乃董祀之女,那蕭元徹你能放過你不成?”
董後如墜冰窟,忽的感覺天旋地轉,身體一軟,癱坐在地上,雙目流淚,喃喃道:“我苦命的聖上,聖上啊!......”
她這一語,讓蘇凌和穆顏卿同時觸動不已。
這樣一個一國皇后,在這危急關頭,心裡沒有想自己的安危,也沒有想自己那個野心勃勃的父親的安危,卻仍心心念唸的想的是自己的夫君,當今的聖上!
果真是對天子一往情深啊!
董後忽的眼中閃出一絲倔強道:“予貴為皇后,予的夫君乃是當朝天子,他蕭元徹豈敢如此胡作非為!”
蘇凌苦笑一聲道:“你真如此想的?只是司空可半點將你家夫君當做天子來對待麼?”
一語問得董後啞口無言。
蘇凌又道:“若我料想的不錯,如今司空的手下將領應該帶人正在來娘娘宮門的路上,董祀一黨已經落入他們的手中了!”
董後眼神灼灼,忽的止了悲聲,一字一頓道:“予乃大晉皇后!予夫君乃是當今天子!予更是身懷龍種,董祀之事,皆是他一手策劃,與予何干?他蕭元徹豈能不知?他若敢動我,聖上定然誅他九族!”
穆顏卿緩緩的看了看這個董皇后,只是覺得她可憐、可嘆又可笑,只得默默的搖了搖頭。
蘇凌只得耐著性子又道:“你不要幻想你那個天子來救你了!董祀可是打著天子血詔的旗號,發動叛亂的!你那英雄天子,唯恐禍及自身,說不定如今正躲在哪個偏殿之中,一邊瑟瑟發抖,一邊想著怎麼跟你們董家撇清關係,好保住他的帝位!他若能來管你,怕是大晉絕對不會是隻知有司空,不知有天子了!”
董後果然心思縝密,已然沒有了方才驚慌哭泣的模樣,緩緩起身,走到蘇凌面前,臉色一寒道:“你是何人?我從未見過你,怎知你說的這些是真是假?若是你來套我話柄,栽贓我父親的呢?”
蘇凌無奈,早知道董皇后必定生疑,於是點了點頭道:“你不信我,卻也無妨,你看看這個罷!”
說著,從懷中取出那枚徐文若交給自己的中書金令,遞到董後面前道:“你不認得我,可認得天子之物?”
董後一眼看去,心神大震,此物她怎麼能不識得?
她記得此乃徐文若初任中書令之時,自己的夫君晉帝劉端知道他暗中心向大晉,才當著自己的面將這金令親手賜給徐文若的!
這個姓蘇的少年竟然能將金令拿出,看來他所說的句句屬實了。
董後這才緩緩望著蘇凌道:“予相信你的話,只是你到底是誰,又是什麼身份,能讓徐令君將御賜金牌交給你!”
蘇凌淡淡一笑道:“我名蘇凌,正是要來殺你的司空府裡的供奉!至於徐令君為何將此物給我,卻是來不及細說了,你若信我,便迅速找來鳳袍,給那個叫琴湘的女娘換上,你換了她的衣衫,我們救你出宮!”
董後這才深信無疑,思慮良久,眼神忽恍惚,忽鎮定,終於是滿眼淚水的點了點頭。
蘇凌這才長舒了一口氣,跟浮沉子對視了一眼,見浮沉子臉色也稍稍輕鬆了一些。
穆顏卿這才將琴湘和董皇后帶到鳳榻之內,將幔帳放下。
不多時,三人再出來時,蘇凌和浮沉子看去,心中暗暗稱奇,這世間竟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若不是方才董後哭過,眼睛有些紅腫,怕是蘇凌和浮沉子絕對分不出孰真孰假來了。
蘇凌點了點頭道:“事不宜遲,我們進來時,遠處宮殿已然掌了燈,更有兵士行進時的兵甲摩擦聲,我料那些甲士稍後便至,琴湘留下來替你阻擋,咱們快些離開!”
可那董後,卻蹬蹬蹬的後退數步,使勁的搖著頭,眼中突現堅定神色道:“”予乃當今皇后,如今天子有難,當與天子共進退,如何貪生獨活?你們走罷,若力有不逮,予當守節死難!”
這下,蘇凌的頭大了三圈,暗道,姑奶奶,你這個時候了,還想這些有的沒的幹嘛啊!你死便死了,我們不是白忙活了麼?
沒有辦法,蘇凌和穆顏卿苦口婆心的反覆苦勸。
可那董後執意赴死,無論如何也不願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