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衫公子這才點了點頭道:“老典,你這人就是粗枝大葉,什麼時候把這毛病改了,我跟我父親說去,讓你提兵打仗。這裡可不是鄴城,說話做事都要小心。”
黑大漢有些不耐煩道:“小心什麼,真有什麼是,老典手裡的雙戟不是吃素的,把那些鳥人全部切開晾著!”
白衫公子無奈的笑笑,轉頭夾起一塊魚肉,嚐了起來。
門外離著房門不遠處,一個大水缸,那裡存著蘇家這幾日用的水,水缸是黑色的,跟夜色融在一起,如果不細看,是瞧不出來的。
蘇凌在水缸後探頭探腦的朝著房內看著,確定這三人沒有發現自己,這才輕輕的從水缸後頭轉了出來,心中暗自咒罵道:奶奶的,幸虧我多了一個心眼,要不是就被抓個現行了,估計這會兒小命都沒了。
饒是如此,他也早已驚得滿頭大汗。
還偷聽不偷聽了?蘇凌有些猶豫,拿生命冒險的買賣,蘇凌不願意做,但是似乎他們要談些關鍵的事情,蘇凌雖然不知道他們談的跟自己有什麼關係,但似乎關係著宛陽城,三河鎮可是屬於宛陽城的,聽他們的意思是要打什麼仗,那三河鎮豈不要被波及,萬一自己家因為打仗有個三長兩短的......
還是再聽聽吧,能把開仗的時間摸清楚,在此之前說動自己的爹孃離開是非之地也是好的。打定主意,蘇凌又給自己鼓了鼓勁,再次溜到房門後,靜靜的偷聽起來。
那白衫公子吃了兩口魚,方才又道:“無論朝野還是地方,袁氏皆勢大,我們跟他們不在一個體量之內,他帳下文良、顏仇二人更是萬夫不當,加上田、許、沮、審、逄、郭六人從旁謀劃,卻是是一塊很難啃的硬骨頭啊,前些日子,我聽衛尉伯寧大人說,我們這邊又有人和北邊暗通曲款,而且人數頗為龐大啊。”
青衣公子聞言臉上露出憤恨之色道:“待查明之後,開戰之前要將他們全部除掉!”
白衫公子只是不置可否的淡笑道:“全部除掉?那你二哥怕是另有一番計較了。”
“他總愛做這些收買人心的勾當。”青衣公子頗有些不滿。
“他和我們不同,我們籌劃的是戰場,他籌劃的是政局。”白衣公子的神情看不出喜怒。
青衣公子嘆了口氣說:“難道大哥覺得對上北邊,我們必定失敗?”
白衣公子搖搖頭說:“北邊那個心思多疑,他那裡雖然表面鐵板一塊,但實則各有心思,父親大人在這時局中磨練沉澱,這一手我們是贏得。雖然如此,我們不至於必輸,但依我來看,勝算不足三成。”
“三成?......”青衫公子有些愕然。剛想再問,忽的聽到房門口傳來蘇大娘的話音:“你個臭小子,到處找你找不到,家裡沒好魚了,你爹爹下河去了,你跑到這裡幹什麼?”
房內三人臉色皆是一變。
蘇凌神色頓時比哭還難看,心中暗自叫苦:娘啊娘啊,你可真是我親孃!坑死我不償命那種。
其實,蘇凌早就看到自己的孃親朝這邊來了,他躲閃不及,只得大老遠的就朝蘇大娘打手勢示意。只是院中太黑,蘇大娘覺得這房門後藏個人朝自己比比劃劃,卻不知道什麼意思,走近了才看到這門後藏得人是自己兒子蘇凌,她不知道怎麼回事,便叫罵起來。
房內三人身形如電,同時從房內直射而出,蘇凌還未及反應,早已被白衫公子一把拽著領子瞬間拽進了屋中,蘇大娘剛然一愣的功夫,手中端著的飯菜不知何時出現在屋內的飯桌之上了。
蘇大娘有些丈二和尚,剛要走進屋中說話,青衫公子卻將她攔住道:“這位大嬸,你快去忙吧,我們屋裡的菜都快吃完了,加點緊......”
蘇大娘忙點點頭,朝著屋裡剌剌站著的蘇凌道:“你還不出來給我們幫忙,站在客官房中做什麼!”
蘇凌想順坡下驢,忙大聲應道:“哎,好嘞,我這就出去。”說完,剛要拔腿溜之乎,卻感覺到肩膀被白衫公子輕輕一按,動作看起來很輕很自然,蘇凌卻感覺彷彿被千斤重擔壓著一般。
青衫公子朝蘇大娘道:“大嬸,我們這屋裡,總得有個伺候的不是,我看這小哥挺機靈的,就留在屋裡吧,您忙您的,我們走的時候多給賞錢。”
蘇大娘不知怎麼回事,只聞聽有錢賺,頓時喜笑顏開,衝蘇凌直使眼色,那意思要蘇凌機靈著點,好生伺候,多賺賞錢。然後轉身朝灶房去了。
屋中。
寂靜無聲,只聽得見蠟燭畢畢剝剝燃燒的聲音。白衫公子三人誰也不說話,就那麼冷笑的看著蘇凌,直看得蘇凌變毛變色的。
半晌,蘇凌覺得自己得說點什麼,只得訕訕一笑道:“嘿嘿......這捉迷藏的遊戲好玩吧......你們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蘇凌話音方落,那黑大漢大吼一聲,不知從哪抽出一對手戟,蘇凌看著那比自己頭還大的戟身,眼前直髮暈。
“這小子,俺搭頭回見就覺得他不老實,如今偷聽咱們說話,兩位公子閃閃,讓老典一戟砸死他個鳥人!”黑大漢說完,舉起雙戟便要下手。
與此同時,青衣公子的眼中也出現了一道殺氣,手也按在了腰間——似乎腰間有什麼利器。
只是那白衫公子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輕輕搖了搖頭,聲音低沉道:“老典,門口守著。”
那黑大漢只得收了雙戟,狠狠的瞪了一眼蘇凌,蘇凌朝他做了個鬼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待那黑大漢出去後,那白衫公子朝蘇凌淡淡一笑道:“小兄弟,雖然這是你家,但你也明白,殺人放火的事,我們也不是做不出來,你想活命的話,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回答的我滿意了,你自然無事,還有賞錢,回答不好,那老典的大戟可是做肉餅子的好手啊。”
蘇凌也知道沒個跑,只得聽天由命了,點點頭道:“行吧,你們想讓我回答什麼?”
白衫公子剛想說話,蘇凌忽的直襬手道:“不行不行,我有言在先,你們要是再問那破鐲子的事,那還不如拍肉餅子玩得好。”
白衫公子一笑道:“行吧,我暫且不問這個,你方才在那裡偷聽,都聽到什麼了?”
蘇凌一翻白眼道:“既然是偷聽,當然都聽到了,連最後一句不足三成都聽全了......”
聞聽此言,白青兩位公子臉色皆變,青衫公子一咬牙道:“既然如此,看來是留不得你了!”說罷,一腳將蘇凌踢倒在地,蘇凌掙扎著想起來,那青衫公子抬腳將他死死踩住。
蘇凌心中白個念頭閃過,老子還不想死......這樣死了也太憋屈了.......怎麼才能保命,怎麼才能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