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介意你對我的稱呼,什麼老叔祖?我有那麼老嗎?叫聲兄弟就行了。”沈默笑罵一聲道。
“那可萬萬不敢。”年永康惶恐道:“要是老叔祖不願意,俺就叫大人吧。”
“也好。”沈默進了屋,道:“咱就先不坐了。直接上床了,我是一刻也忍不住了。”年永康點點頭,轉身關上門。
三尺便扶著沈默進了裡間臥房,鋪好被褥躺上去,沈默就直挺挺栽倒在上面,對三尺道:“快幫我看看,到底傷成啥樣了。”
“先等等吧。”年永康道:“剛升起爐子來,屋裡還不熱呢。”
“也罷,那咱就先說說話。”沈默點點頭道。
三尺給沈默挪了倆枕頭,還墊了床褥子,讓他舒服躺著。
年永康在邊上道:“不知下面,大人將如何打算,有什麼需要卑職配合的,您儘管講?”
“實不想瞞,我不是唯一的欽差。”沈默道:“這次皇上是下了大決心的,兵部、刑部、都察院,還有你們錦衣衛都要派員,我只是代表都察院的一個,那三路神仙最晚兩三天也就到了。”
“大人的意思是……”年永康輕聲道:“要充分利用這兩三天?”
“不錯!”沈默向他投去讚許的目光道;“這幾天彌足珍貴啊。”說著皺眉道:“但是……就怕嚴世蕃的信使也快要到了。”又自嘲的笑笑道:“那簡直是一定的。”如果讓楊順路楷知道內情,肯定不會再怕他,那這戲就唱不下去了。
“這個不難。”年永康點頭道:“我這就傳令下去,讓弟兄們把那信使截住!”
“那再好不過!”沈默拊掌笑道,又不自覺的一蹬腿,疼得他直咧嘴。
“快給大人看看吧。”年永康道:“屋裡挺暖和了。”說著便起身道:“我把命令傳下去。”
“那我失禮了。”沈默朝他笑笑,待年永康離去,便解開褲帶,想脫掉褲子,誰知剛一拉扯便渾身冒汗,痛的沒了力氣,對三尺道:“幫幫我。”
三尺小心翼翼的幫沈默脫下外褲,到脫棉褲時,無論多小心,都痛得他面色發青,渾身發抖——原來大腿內側已經跟棉褲粘在一起,除非皮開肉綻,否則沒法硬脫下來。
三尺只好將棉褲從褲腿剪開,僅留下大腿內側的部位,然後去掉表子——才發現裡面雪白的棉花,已經被染成鮮紅色,然後小心將棉花去除,就看到整個裡子已經跟大腿內側的大片擦傷結痂在一起,呈一種可怕的暗紅色。
三尺倒吸口冷氣,不禁撓頭道:“這可怎麼辦?”
“我來吧。”年永康拎著兩個瓷瓶去而復返,對三尺道:“對這個我比較有經驗。”便從壺裡倒出碗溫水,用個軟毛刷子蘸蘸水,在一片傷口上輕輕刷洗,不一會兒將整片布都浸泡軟了,然後輕輕一提,就揭了下來。
旁觀的三尺不由笑道:“果然會者不難。”卻聽著年永康道:“幫我按住大人。”
“會很疼嗎?”三尺擔心道。
“鹽水,得洗洗傷口。”年永康晃晃其中一瓶道。
“不用按,我忍得住。”沈默一臉堅決道,心中便默唸著一系列英雄人物的名稱,咬牙道:“來吧!”
“大人真讓卑職對文官刮目相看。”年永康讚歎不已道。
誰知下一刻,“嗷嗷……”地慘叫聲,傳遍了整個驛站,讓剛歇下的侍衛們,一下子警惕起來,待聽到這慘叫聲連綿不絕,似乎還很享受,才重新放鬆下去。
年永康給沈默的傷口消了毒,上了黑乎乎的蒙藥,然後用雪白的棉布包起來,擦擦額頭的汗,問道:“大人感覺如何?”
“喔……”沈默面色蒼白,哆嗦著嘴唇道:“舒服多了,挺清涼的。”
“這藥可珍貴著哩,刀槍棒瘡、百治百靈!”年永康也鬆口氣道““您這傷口看著嚇人,畢竟就是個擦傷,靜養個一兩天就好了。”
“哪有那服氣?”沈默苦笑道:“今晚還得去總督府赴宴呢。”
“歇一天還不行?”三尺出聲道:“明天那些人也到不了。”
“不行,”沈默搖搖頭,沉聲道:“必須趁著他倆個驚魂未定,攻破他們的心防;不然睡一覺起來想明白了,跟我拖起曰子來,那就不妙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