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下馬時,戰靴在青磚上印出兩個血窪,身後親兵隊長的戰馬上,密密麻麻掛了一十七顆頭顱!
他緩步走向城中,每走一步,腳下便綻開朵血蓮。
守軍迎接得勝歸來的同袍,頓時歡撥出聲。
“給將軍卸甲!”有人高喊道。
城內兵卒剛要上前,卻被錢斌抬手製止“慢著。”
在王虎疑惑的目光中,錢斌親自走到他面前,仔細打量下,頓覺喉頭髮緊。
只見王虎臉上佈滿燎泡,甲冑縫隙裡卡著半截指骨,護頸處還掛著片帶發頭皮。
“速傳醫官”錢斌面色敬重,“老夫親自給將軍卸甲。”
“錢老且慢。“王虎的聲音沙啞如鐵砂摩擦,“錢老身份高貴,怎能勞您做此等腌臢之事?”
“王將軍莫要推辭,將軍奮勇殺敵老夫看在眼中,只恨自己年老體衰又手無縛雞之力,不能上陣殺敵,心中已有愧疚。”
“若是卸甲這等小事再做不得,老夫這無用之人,怕是會更加寢食難安。”
王虎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沒再客氣,張開雙臂任由錢斌替他卸甲。
周圍一眾武將都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幕,心中動容卻不需再提。
錢斌是何人啊?殿下的老師!
若是未來殿下再進一步,那就是帝師。
此等身份之人,卻能替將軍卸甲此舉替李徹狠狠地籠絡了一波武將之心。
王虎怔怔地看著錢斌花白的頭髮,心中也多了幾分自責“近幾日讓錢老擔心了。”
“城中眼線頗多,那混入的奸細又多是高麗人,而末將麾下還有兩萬高麗軍,實在是不得不防。”
錢斌解開王虎甲冑上沁血的綁繩,搖頭道“此事老夫卻不在意,唯獨擔憂高麗安危。”
“老夫臨行之前,殿下還囑託過,說將軍勇冠三軍,但行事太過剛直,恐中敵軍奸計如今看來,倒是殿下看走了眼。”
王虎灑脫一笑“錢老此話不對,殿下眼光向來精準。”
“王某乃是騎將,所謂騎將,便要銳不可當,行事果決而不留後路!讓騎將擔任守城之責,殿下心存憂慮,此乃應有之義。”
錢斌聽到這話,心中也有所明悟。
奉軍當中,純粹的騎將只有越雲、王虎二人。
至於其他將領,陳慶之是儒將,王三春是猛將,賀從龍則是統帥之才。
騎兵作為古代戰場中殺傷力最強的兵種,需要的就是銳氣!
為騎將者,當身先士卒,才能所向披靡。
至於守城的任務,確實不適合讓騎將執行。
王虎又說道“說來慚愧,前幾日契丹軍隊在邊境集結,王某動了多次主動出擊以立奇功的心思。”
錢斌好奇地問道“那將軍為何沒有付諸行動?”
王虎憨厚一笑“殿下之恩情和期望比山還沉重,卻是壓過了王某之野心。”
錢斌微微一怔,突然想起了什麼,猛拍了一下大腿“壞了!”
王虎在戰場上殺進殺出,眼睛都不眨一下,此刻卻是被他嚇了一個激靈,連忙問道“怎麼了?”
錢斌面露愧色“前幾日老夫見你如此做派,心中擔憂惱怒,便向殿下狠狠地告了你的狀,此刻信怕是已經快到殿下手中了!”
王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