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里正對圍觀村民揮動著顫抖的手,讓大家靜靜,他說,“之前跟你們講過,這套榨油的,祁娘子光是買的板子就花了五十兩,這還不算三爺和祁娘子為了這套東西熬了兩個晚上不眠不休想出的方法。方法最值錢你們知道嗎?
所以,我宣佈一下,來這裡使用水車榨油的,要給銀錢,榨出十斤油給六十文,當然,我想你們也沒銀錢了,不要緊,就給一斤油抵六十文銀錢也可。”
人群裡,許多漢子說該給,就該這樣的。
也有少數女人說太貴了。
還有幾個聲音說,這東西又用不爛,為什麼要給銀錢,一個村的借來用用怎麼了?
更有甚說,祁娘子家又不缺銀錢,住著大屋養著寵物,而他們還得幾家共擠在一個小院子……
那意思就是,祁娘子家個個有本事,就不該收這三瓜兩棗。
總之說什麼都有,基本都是女人婆子們小聲在叭叭。
祁念站在那兩架高高的水車下,靜靜地聽著,不作聲,絕美又清冷,就像不不屬於這裡的一樣。實際呢,是她沒表現出來,其實心裡真的有一瞬間在懷疑,她是不是不該對他們伸出援手?
為自己不值也為三爺不值,講真,逃難路上要不是姚承熠答應帶上他們,祁念是不太樂意的,她怕麻煩。
好在,大多數人還是感恩的,比如趙里正。
祁念不喜歡與村裡女人過多接觸就有這方便的因素,見識不一樣,不在一個層次上,說不到一塊兒。
當然,不要求這裡的女人能有她那樣的見識,畢竟她活過兩個世界加一起三輩子了,別人沒法兒比。
但,沒見識跟善良熱情不衝突啊,比如趙有財的媳婦梁翠珠,祁念就覺得那樣的人很不錯。
聽見人群裡不一樣的言論聲,趙里正指著那群人罵。
“一群不知四六的玩意兒!佔便宜沒夠!是誰一路護著你們活著到這兒?誰賒給你糧食讓你們沒被餓死?賣你們糧食的價格,你再去縣城看看現在糧食什麼價?怎滴?你以為你是誰?祁娘子養你們一輩子得了唄?
也不設身處地想一想,你們之中誰要是祁娘子,你們甚至連茶籽能榨油都不會告訴別人!都恨不得自己獨吞!
還榨油的水車借給別人用?你們也沒那本事做得出來!
狗屁玩意兒,你們作死趕緊的滾出村!這裡不需要老鼠屎,你們明兒起,就出臥龍村去看看外邊的難民,每家都去看看!不用我要求你們也得去,榨了油你們自己賣去!”
趙里正罵得,聲音都沙啞了,說完不停地咳嗽,可見把他氣夠嗆。
人家劉大炮那一百多人裡,就沒有這種噁心人的話,趙家村村民,讓他抬不起頭啊。
看,劉大炮就望著趙里正,似笑非笑地好像在說,他老趙不配當里正,里正得是他劉大炮來當。
男人們比較拎得清一些,紛紛喝斥自家女人閉嘴,有些怕被趙里正趕出村,直接對家裡女人拳揍腳踢。
有些家裡女人沒參與議論,也被自家男人警告以後不準嘴碎。
“祁娘子,該怎麼收銀錢就怎麼收,我們已經很過意不去的了,不用管那些臭娘們。”
“對,我們知道好賴,你別跟那些婆娘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