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立在葉嬋宮身邊,仙靨冰冷,紅唇似雪中的梅瓣。
黑暗中,馬蹄聲越來越急促。
司命哪怕知道了師尊現在遠比自己想象中更弱,也並未多說什麼,她輕輕擁住了看上去真的很冷的少女,問:“師尊,我們接下來去哪裡?”
葉嬋宮道:“北國到此為止,此後一路往南,過洛河,去中土。”
司命點點頭,沒有猶豫,她將葉嬋宮嬌小幼嫩的身軀從被褥中挖出,然後隨手給她裹了條毯子,抱在懷裡。
黑劍收回,龍骨死牢也隨之收緊。
白藏再度由人變成了一隻白色的虎紋狸花貓。
葉嬋宮手指輕勾,鎖鏈扯回,落入掌間。
白藏撲回了她略顯冰冷和單薄的懷抱中。
她變成了貓後,一下子溫順了很多,只是喵喵喵地叫了幾聲,表示自己更希望司命抱住自己。
葉嬋宮自然不會去理會她。
她看著窗外漆漆的黑夜,對著懷中的貓道:“無論如何,我們現在暫是盟友,你若想死,隨時可以告知於我,你若想活,便乖乖聽話,知道麼?”
白藏壓下了心中的怨恨,喵嗷了一聲,表示自己願意暫時不計前嫌。
司命抱著葉嬋宮,葉嬋宮抱著白藏,馬蹄聲撲至耳畔時,劍光在空中一閃而過,兩人頃刻出城。
“稍後若是天驥追來,師尊……有信心贏麼?”司命話語中帶著擔憂。
葉嬋宮輕輕點頭,道:“有。”
司命安心了許多,她如今境界雖高,但若是神國之主要殺人,她也勉強只能自保,並無信心護住如今嬌小如青蘿般的少女。
“到時候我該怎麼做?”司命問。
葉嬋宮抓起了懷中的白貓,遞給了司命,道:“到時候把她扔出去。”
“喵喵喵?”白藏大驚。
葉嬋宮看著她,道:“既要結盟,自需要投誠,這是你的第一戰。”
白藏張牙舞爪,不滿地哀嚎。
“姮娥,難怪你不殺我……你現在就是很弱!很弱!憑這個女神官護不住你,你需要我的保護,你根本不敢殺我!你……”白藏終於想明白了,她一直被葉嬋宮故弄玄虛騙了,她原本以為,葉嬋宮留下自己是另有企圖,她還打算與之狠狠周旋一番。
現在看來,哪有什麼企圖,只是神國即將關閉,她無依無靠,想找點幫手。
她曾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姮娥仙君,但沒有了月亮,她就只是在河岸上曝曬的魚罷了啊……自己的害怕根本就是多餘的啊!
葉嬋宮睜開了眼,淡淡地看著白藏,“遲到的聰明不是聰明,而是悔恨。”
白藏想要罵人,但身體裡的奴紋立刻被激發了出來,奴紋連線神魂,甚至可以強行扭轉她的思想。
她心中的抗拒被強行抹去,利爪縮回了肉墊之中,她兇狠的低吼也軟了下來,聽得司命一驚,心想秋天也是母貓的發情期麼……
念頭才起,洛河便在眼中淌了過去。
但她在洛河畔停了下來。
常有人說,洛河之中有傾國傾城的神女。
但傳說永遠是臆想出來的美好。
葉嬋宮睜開了眼,她注視著洛河,河面上,是一個怪物般巨大的,黑壓壓的影子。
司命的身影距離洛河尚有百丈之時,那黑影的上端,便有一對金色的瞳仁亮了起來,與之一同亮起的,是一根金色的長矛。
白藏的豎瞳凝成一線,於幽夜中發著光。她的毛髮已根根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