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一同的,還有陸嫁嫁清霜似的面容上微挑的唇。
寧長久心道不妙,身影立刻被劍光包圍,他身子閃動,以凌虛步在劍光中閃躲著,好不容易逃出了劍牢,又有一柄大劍迎面撲來,寧長久身子後撤,大劍好像是一下子分散的魚群,裂開劍光無數,斬破虛空妙境,再度對著寧長久展開了包圍圈。
在柳珺卓面前不可一世的白衣少年,面對這層出不窮的純粹劍意,竟捉襟見肘起來,於空中騰挪躍動時一度出於下風。
寧長久看著陸嫁嫁靜美的仙容,秀麗的天鵝頸在陽光下尤為耀目。
他知道她是在生自己的氣。
寧長久沉了一息,運轉的劍閣的斬海之術,將周身的劍光劈開一線,身影化作一道雪芒,融入了層疊的劍氣裡,正想破氣而出之際,陸嫁嫁指尖扣彈,又遞出一劍,將他砸回了劍牢裡。
寧長久抿起唇,運轉時間權柄,凝固了劍牢的運轉,他在身前劃了個門,破虛空而出,一步數里,靠近了陸嫁嫁。
陸嫁嫁秀眉微蹙,玉手結出朵朵蓮花,並指一劃。
轉眼之間,陸嫁嫁一臂之外盡是雪亮劍芒。
劍靈同體,人坐於天地,劍與天地同體。
寧長久有些頭疼。
這世上的女劍仙,怎麼一個比一個難對付……
這天地劍牢他並非破不了,但沒有必要。他乾脆放棄了抵抗,千萬柄劍抵著他,他立得筆直,道:“我雖晚回來了幾天,嫁嫁也不必用這番陣仗迎接我吧?”
陸嫁嫁輕哼一聲,幽幽道:“你剛才施展的是什麼劍法?怎麼以前沒見過啊?”
寧長久微驚,他最近一直在研究劍閣劍法,不小心就施展了。
“嗯……這是我……”寧長久沉吟片刻。
“別編了,我認得那劍。”陸嫁嫁睜開了秋水長眸,眸中蘊著靈光,她看著寧長久,道:“這是柳珺卓的劍法,對吧?”
寧長久忽然想起嫁嫁是與柳珺卓對過劍的。
“嫁嫁慧眼如炬冰雪聰明。”寧長久選擇了坦白從寬。
他將這些日經歷的事說與了她,陸嫁嫁聽著,眉尖輕蹙,容顏卻柔和了些。
“若我不識得這劍,你是不是又想矇騙我了?”陸嫁嫁清冷道。
寧長久道:“我只是不希望嫁嫁替我擔心。”
陸嫁嫁對此不言,她只是好奇問道:“如今柳珺卓都不是你的對手了?”
寧長久道:“奇襲四箭佔得先機而已……若一開始就正面對劍,我未必是對手。”
“為何不劍書給我?”陸嫁嫁說完之後就想明白了,劍書送來,自己前去,這就至少要耗費七日,柳珺卓是否會提前離去不說,師尊之事也不容耽誤。
寧長久正想解釋,陸嫁嫁就道:“好了,以後劍書裡與我講明白就好,遮遮掩掩反而令人擔心。”
寧長久點頭笑道:“嗯,我知道了,師父先收了神通吧。”
陸嫁嫁瞪了他一眼,一念之間將天地劍牢撤走。
“以後若還敢騙我,師門戒律可不留情面了。”陸嫁嫁悠悠起身,警告了一句,又道:“那位柳希婉姑娘我還沒見過,若是回去得早些,或許可以見一面。”
寧長久道:“劍經本就是諭劍天宗鎮山之寶,與我們是一宗之人。”
陸嫁嫁想起了過去的事,道:“是啊,她過去借著嚴舟作為庇護,在書閣躲了這麼多年,讓我們好找。”
“嚴舟……”寧長久心頭一動。
他無法斬去諭劍天宗的羈絆,便是因為自己對於嚴舟有所虧欠,嚴舟無後,他無法彌補這種虧欠,而柳希婉……寧長久心緒微動,他忽然意識到,柳希婉是嚴舟失手放出來的,而嚴舟死之前,也囑託自己好好照顧劍經之靈。
當時他的神情,就像是老人將孫女託付給了他。
原來如此……
寧長久忽地笑了起來。
命運真是巧妙,在萬般不經意間便已將圓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