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柳珺卓的眼睛。
她身上的鮮血依舊在流淌著,肌膚上的光芒卻帶著無與倫比的聖潔,柳珺卓婀娜的身段被這層聖光籠罩,每一縷髮絲的末端,也都折射著明亮的光。
她的氣質已經渾然變了,若墜入深潭時,她是向著死亡逼近的鬼,那此刻升空而來的,則是照見天地的神女!
當然,這種絕對的神聖氣息也在飛快淡化,最終,柳珺卓似是找到了某一種平衡,眼眸中重新煥發出了光彩。
她看著千丈之外的白衣少年,幽幽道:“賭局還沒結束,我又有新的籌碼了。”
寧長久眼眸微閉,他感受到了對方身上的氣息,那是……神國?
她得到了一小個無主神國的殘破斷片!
寧長久心中吃驚,心想別人的話本故事裡,不都該是秉持正義的一方在逆境之中獲得通天機緣扭展戰局,為何到自己這裡就反過來了?
若自己的故事是書中的故事,那寫這本書的人,對於自己的惡意一定頗深……準不是什麼好人!
但他不是書中人,他們的戰鬥也遠未結束。
柳珺卓帶著一個神國的殘片來到了自己面前,這遠在變數之外,但也是他不得不面對之事。
寧長久已經下定決心,若自己無法勝她,那他就要冒著胎靈之井被毀壞的風險,強行開啟自己的金烏神國了!
“賭局麼……”寧長久沉了口氣,他向前踏了一步,道:“那我就讓你輸得一乾二淨吧。”
嗡——
勁風在林間猛地呼嘯而起,兩側的樹木被狂風捲過,壓得極低,兩人中間,所有的一切都被瞬間清開,兩道身影皆化作線,撲在了一起!
柳珺卓的劍是隨手凝成的,其中有風雨雷電交雜的元素,劍上鍍著一層聖潔光華。
寧長久則是更為得心應手的白銀之劍,這雖只是白銀之劍的一部分,但這也是曾與罪君一戰的神劍,其心氣早已高過於天。
他們的力量在一瞬間拉到了極致,稍稍流溢位的氣息,都帶著摧山毀峰的狂暴力量。
這賭桌上,他們將自己的籌碼都推了上去。
沒有人能看清他們行動的軌跡,哪怕有旁觀者,所能感受到的,也只是元素紊亂的流動和磅礴銳利的劍氣,上方的暴雨時不時被鑿穿,外部的晴空透了進來,山峰炸裂的聲音依舊不停地響起著,殘破的千峰中有光有雨,有漫天飛舞的亂石,也有不停相觸的虹光。
此方世界好似一個失衡的夢境。
兩人的劍光在長空中交錯著,無盡的殘影藕斷絲連,看上去就像是一張巨大的蜘蛛網。
得到了殘國之力作為補充,原本處於絕對下風的柳珺卓,終於得以大展手腳,甚至一度將寧長久死死壓制,幾乎可以取得勝機。
幸虧寧長久先前很有耐心地觀察了她三日,將劍閣的劍法邏輯摸了個明白,若非如此,他可能已經落敗了。
但殘國之力也絕不是所有人都能佔據的。
柳珺卓雖在機緣下得到了它,但她畢竟不是它真正的主人,於是這殘國也像是毒藥,她汲取它的力量,卻也是在飲鴆止渴,同樣也時刻承受著神國的反噬。
現在擺在她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一是以最快的速度擊潰寧長久,二是得到這殘破神國的認可,與之融為一體。
柳珺卓暫時選擇了前者。
她握著無形的劍,引動著萬千道象,將畢生所學盡數施展,每一道劍氣都以寒霜為骨,由此綻放出無窮無盡的偉力。
千峰像是一個
個煙花爆竹,劍氣就是點燃它們的火,山峰巖石的爆炸蔚為壯觀。
寧長久被髮瘋似的柳珺卓窮追猛打,步步逼退。這卻也不是寧長久沒有還手之力,而是他也將神國對於柳珺卓的反噬看了個真切。
他也想拖,拖到對方神息跌落,趨於衰竭為止。
柳珺卓不似他一樣擁有太陰之目,若寧長久一心想躲,她確實需要展開神識去逐一搜查他的所在,極為消耗心神之力。
金烏裹著寧長久於複雜的山峰地形中掠動。
柳珺卓卻忽然停下了身子。
她懸停在空,閉上了眼,心神的殘國像是一道雷電,轉瞬之間開裂,以絕對的高速延展擴張開來。
既然寧長久選擇了避其鋒芒。
那她就趁此時間徹底融入這片殘國,使其接納自己。
如何才能令神國接納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