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司命問。
寧長久遲疑了一會兒,說道:“她人在我們右邊的峰林裡,這條河進去,我們走自左往右的第三條江,就能看到她了。”
司命又問:“你的語氣怎麼怪怪的?”
寧長久的話語平靜無波:“沒什麼,只是有些奇怪,她為什麼沒帶劍,只削了一柄竹劍,未免太託大了些。”
司命更疑惑了,“嗯?有何奇怪?她的劍不是被你贏去的麼?”
“原來如此……”寧長久乾燥地答了一句,不再多言,他攤開了右掌,金烏在他掌心停留。
他將手探入了金光凝成的神雀裡,從中取出了鬱壘劍,遞給了司命,道:“凝氣而成的劍,怎麼也比不上真正的神劍,你拿這個吧。”
司命並未客氣,她知道寧長久若一心要射箭,是無暇去出劍的。
哼,有了箭就不要劍……果真是喜新厭舊的東西!
司命接過了劍,對著空氣舞了個劍花,還算趁手。
寧長久從金烏中取出了陽凰蒼羽弓。
他將弓正立於身前,對準了天笏山的方向。
他的左手搭在弓臂上,弓臂的質感宛若魚鱗外胚的釉質,看似光滑,摸上去卻有砂紙般的粗糙,這種粗糙與掌心抵著。他將弓握得很穩。
寧長久的右手搭在無形的弦上,將弓咯咯地拉開,整張弓隨著他手臂的動作彎曲變形。
不知不覺間,金色的箭已在弦上。
寧長久體內的靈力隨著拉弓的動作翻湧了起來,那片靈海中,似隨時要有大鯨拱背而起。
“選定目標了麼?”司命問。
“柳珺卓。”寧長久道。
“為何是她?”司命不解。
“因為她伏擊我們,也膽敢分心……”寧長久聲音如箭,凝成一線。
“嗯,總之第一箭,務必謹慎。”司命沒有再問,只是出聲提醒。
這是對方意想不到的敵明我暗。
沒有比這一箭更容易造成傷害的時候了。
太陰的權柄裹著箭。
箭的所在是起點,而他天眼所注視的地方,則是此箭必將到達的終點。
他用目光給這支箭畫出了一條筆直的線,因果般將它與敵人鎖在了一起。
“嗯!”寧長久死抿著嘴唇,眼睛一閉一眯,認真回應。
夜色越來越沉重。
江水奔流的聲音在耳畔宛若咆哮。
這是寧長久第二次射箭,但他的動作無比熟練,似反覆練習過了上萬次。
萬物失色,百萬石的力量繃在弦中,周圍的空間不停顫抖,似被切割成了無數片。
弓已拉至圓滿。
……
柳珺卓覺得有人在盯著自己!
那人或是流經足畔的滔滔江水,或是自發間落下,滾過身體曲線的水珠,亦或是周圍所有的一草一木。
這種感覺很不好。
竹劍飛起,白裳黑裙的劍衣譁得飛起,隨著她身子一旋,裹在了身上,羅帶初系之時,她的瞳孔駭然一縮。
前方的江面上,一道纖細的金光倏爾劃過,憑空出現,似江底亮起的閃電。
閃電來到面前時,卻已如巨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