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三載春秋,醒來一夜未過。
陸嫁嫁穿著單薄的衣裳,輕輕踩上地面。
寧小齡似被驚動,狐軀微顫,有醒來的跡象。
陸嫁嫁輕捧心口。
昨夜的一切似夢非夢。
黃粱夢醒,一切如故,紛飛的畫面在識海中徘徊,揮之不去。
悵然若得,悵然若失。
陸嫁嫁能感知到自己的劍心,劍心中,三十餘枚劍子安靜地躺著,它證實著那位神仙女子的真實,只可惜自己不爭氣,未能抓住這份機緣,哪怕到了最後,依舊沒能讓大家真正地和睦。
她有一種直覺——自己再也進不去這個夢了。
當了三年的大師姐,除了端著把戒尺擺足了架子,耍足了威風,似乎也沒有得到多餘的什麼。
但她並不後悔夢境中的種種選擇,無論她外表再如何嚴厲,她的心總是柔軟的,如果能再重來,她也許還會這樣夢上一夜吧。
陸嫁嫁立在視窗,涼風拂動髮絲,她眼睜睜地看著星斗淡去,看著朝陽自地平線躍起。
她走出門時,柳珺卓正立在院外,她虛抱著劍,看著陸嫁嫁,微微一笑,道了聲早。
陸嫁嫁輕聲回禮,隨後道:“二先生昨夜睡得還舒服麼?。”
柳珺卓微笑道:“嗯,多謝陸姑娘招待了,不知宗主何時出山,等司宗主出山了,我還想問她兩劍呢。”
陸嫁嫁道:“二先生稍安勿躁,宗主並未明確說出山的時日。”
“是麼?”柳珺卓輕聲問道。
陸嫁嫁疑惑道:“先生此話何意?”
柳珺卓擺了擺手,道:“好了,別裝了,我已經知道了,司命如今不在宗中,對吧?”
陸嫁嫁蛾眉輕蹙,道:“先生……說什麼呢?”
柳珺卓道:“我昨夜在九幽殿外看了許久,並未察覺到任何強大靈力的波動,像司命那樣的強者,哪怕閉關,也必然會與天地有冥冥的氣運感應,我離得這麼近,不可能一點痕跡都察覺不到。”
陸嫁嫁面不改色道:“二先生有所不知,宗主在幽冥殿閉關。”
“哦?是嗎?”柳珺卓看著陸嫁嫁的眼,道:“陸姑娘生得好看,謊話倒是也說得漂亮。”
陸嫁嫁有些生氣了,她清冷道:“二先生是客,我代宗主接客,可有招待不周之處?姑娘何必如此說話?”
柳珺卓虛抱著劍,身上劍意盎然,陸嫁嫁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
“其實見到陸姑娘之前,我曾經想過,擊敗七師弟的,究竟是何許女子……當時百思不得其解。”柳珺卓看著她,道:“如今見了,出乎意料,卻又覺情理之中,這種感覺……很微妙。”
陸嫁嫁靜靜聽著,嗓音亦冷了下來,道:“二先生有話直說。”
“好。”柳珺卓應了一聲,道:“我的劍我勢必要拿回,但絕不白拿,這樣,我們打一個賭。”
陸嫁嫁問:“賭什麼?”
柳珺卓道:“我折柳為劍,將境界壓至與你齊平。你若能接下三劍,我將劍與冠贈與你,獨回閣中領罰,你若接不下,你將劍與冠還我,我再贈你三本絕世典籍作為補償,如何?”
紫庭境與五道如隔鴻溝,哪怕壓境,兩人的劍道之感悟,劍招之神妙也是天差地別的。
更何況她是劍閣二弟子。
陸嫁嫁不該有任何勝算。
但或許是春秋一夢意猶未盡,陸嫁嫁只是稍作猶豫,便點頭答應:“好,依二先生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