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故事,玉兔搗紅藥。”
這未能盜鈴的小賊雀,開始講起了第二個故事。
遮住山巒另一半的霧氣也被風漸漸吹散。
此處不似前方那般弧度傲然,反而狹窄平坦,纖瘦動魄,其間纖塵不惹,唯有山勢中央生著一片悽迷芳草,它們攢簇著,纖柔極了,宛若一片孤島,即將在風雨中傾沒。
蓮舟晃動,水聲漣漣,溶溶的月色越來越碎,流轉的輝光裡,白衣白裙盡數垂水。
這個故事的前奏很長很長,似遠處而來的,千迴百轉的風。
但故事總有的開始的時刻。
只是陸嫁嫁總覺得寧長久騙了自己,那哪是故事裡的玉兔呢,分明就是矯健遨遊四海的玉龍啊。
廣寒宮中,玉兔手持玉錘,輕輕地搗入了槽,那玉槽之中是一朵花瓣纖柔的紅藥。
這是天上的仙花,層層疊疊地展開著,一生只盛開一次。於是那玉錘搗入時近乎是暴遣天物的,它一點點將花兒碾碎,將其搗成鮮紅的藥汁,有的沾染在玉錘上,有的輕輕的流倒而出。
它一生只盛放一次,便也只凋零一次。
玉兔憐惜著它的凋零,聽到它的痛吟,於是動作更為輕柔緩慢,只是紅藥已碎,玉脂香流,這是人間最美的芳華,誰又能忍受著不將其採頡呢?
於是搗藥的速度也快了起來,那花像是澆灌過一萬年的水,看似纖薄的花瓣裡,汁水不停地滲透出來,涓涓泊泊。
第二個故事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說完。
“第三個故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寧長久在她耳畔說道。
陸嫁嫁費解,前兩個故事她尚且能懂,可第三個又算什麼呢?
很快,她就懂了。
原來她才是故事中的人。
這次她成了故事中的仙雀,飲冰臥雪二十餘載,始終緘口不言。而今日,第二個故事攀升到頂點之時,仙雀如中了箭矢一般,忽地展翅嘶啼,發出了嘹亮高亢的鳴聲,於是滿山的白雪也隨著這鳴聲崩塌,化作奔湧的白浪。
玉兔搗鑿的藥槽裡,清泉不再是涓涓澹澹,而是以瀉千萬裡的飛瀑流泉。
不鳴則已,一鳴悠長不絕,悽悽然如訴。
另一邊,青絲同樣入水,隨舟撩波而去。
寧長久與她講完了三個故事。
這是她永生難忘的故事。
那幾壇酒釀也拆了開來,他們開始飲酒,其間酒香潑灑,又是數次鶯啼燕舞,好像一個鼎盛王朝不分晝夜的作樂。
蓮舟上,他們相擁而眠。
世間唯有清幽月色和漫天星河照著他們,為他們披上薄被。
醉夢之中,陸嫁嫁似又回到了心魔劫裡,那悠長的簫聲不絕於耳,春風也吹不散。
她摸索著手,取來了先前寧長久隨手擱置的洞簫,隨口吹奏。
只是不知為何,她再怎麼努力,也吹不出聲響。
寧長久輕哼了一聲,依稀睜眼,看著月下吹簫的醉夢伊人,那相傾的側顏絕世地美,是他最不願醒來的夢。
水下的魚兒卻似能聽見簫聲。
魚夢乍破,散成了數點漣漪。
蓮舟泛水而去,滿船清夢壓倒星河。
……
……
(大家且看且珍惜呀)
(感謝盟主寧長久、宗師風暈物、舵主一回花落一回新、護法陌塵風和 四位大大大大打賞的舵主!!!謝謝四位大大的支援與鼓勵!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