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師……師姐。”柳希婉看著她兇巴巴的臉,心中依舊抱有一分僥倖:“你在這裡站了多久了呀?”
二師姐淡淡道:“半個時辰了吧。”
柳希婉心中最後一絲希望破滅。
“師姐……饒命啊!”
……
寧長久躺在地板的披風上,耳畔,少女的慘叫聲伴隨著一頓噼裡啪啦的聲音響起,響聲清脆,像是浪花拍打礁石時的呼吸。
寧長久無暇抬頭去看那‘賞心悅目’的場景,去嘲笑少女此刻的悲劇,他閉上眼,摒棄了一切的聲音和雜念,
他回憶起了先前發生的事情。
黑衣少年站在半凋的大樹下,看著枯竭蔓延的脈絡,說完了一個讓寧長久摸不著頭腦的故事。
“這個故事,等你將來見到了她,複述給她。”惡背過了身,面對著樹,聲音清寂:“在離開這裡之後,與見到她之前,你都不要與任何人說起這個小故事,哪怕是想,都不行。”
寧長久並不知道這個故事中藏著什麼驚天的隱秘,但他相信惡的話,點頭答應。
寧長久問道:“你認識家師?”
惡說道:“我能猜到她是誰……一別數千年,我的記憶也已模糊了。”
寧長久想了想,又問:“那前輩知道,我是誰麼?”
惡淡淡回頭,漆黑的眼眸盯著他,沒有直言,而是道:“你身體裡的那個殘破之國讓我想起了許多往事。”
寧長久沒有再問。
惡卻開口道:“我妹妹,現在怎麼樣了?”
寧長久答道:“她現在在守護心魔劫。”
“心魔劫。”惡點了點頭,又問:“她狀態如何?”
寧長久道:“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說掌櫃的讓她管理那裡。那時候她像個普通的小女孩,我與她聊過些話,還對好了暗語,說好我入紫庭之時與她再見。但……”
寧長久頓了頓,繼續道:“但我進入心魔劫時,說出暗語之後,卻險些被她殺了。”
惡聽著,沉默了一會兒,道:“她被控制了。”
寧長久問:“那個掌櫃的?”
“嗯,我們早晚會遇見它的。”惡這樣說著,用的是我們,他站在樹下,似在思念妹妹,隨後他輕聲道:“活著就好,活著就總有機會相見的,對吧?”
他的聲音帶著無盡的縹緲,寧長久心頭微怔,回應道:“嗯,你和你妹妹總能相見的。”
惡平靜道:“我會繼續等下去的。”
“等什麼?”寧長久問。
“等待死亡。”惡說道:“亦或者不存在的新生。”
寧長久不再說話。
之後他的靈態越來越沉重,那棵半死的巨木在自己眼中遠去,形形色色殘疾的老者掠過視線,他們面龐扭曲,生著千奇百怪的殘疾,或口中不停地誦唸著,或撕開自己的身體,露出其間灰白如死的血肉。
“你走之後,我會抹去你的痕跡。”惡的聲音透過他的瞳孔傳達過來。
那是他們最後的對視。
寧長久沒有去回憶那個故事,他確認自己沒有記漏他與惡任何的對話細節後,才緩緩睜開了眼。
門開著,寒風灌進屋子,讓人身軀發冷。
寧長久扭過頭,朝著那邊看了一眼。
門口的動靜已小了很多。
柳希婉已被二師姐責打了一頓,正跪在地上,聽著二師姐的訓斥。
“柳希婉,你可真是出息了呀。”二師姐雙手環胸,披頭散髮,清豔的容顏冷冷地盯著她,道:“躲在這裡,就是等我毀了規矩,然後讓大師姐教訓我?目無尊長,無法無天!要不是我今日聽見,我可還不知道,原來在小師妹可愛的內心裡,師姐竟是這般樣子的啊。”
“師姐你聽錯了……”柳希婉弱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