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從靈力的強弱而言,此刻他並不會比罪君遜色太多。
劍的交鳴聲在斷界城的上空不停響起,如死靈敲響的喪音。
那些審判的雷電依舊如不死不休的殺手,自身側與後背追迫而來,寧長久藉助命運的權柄,將它們引去了十字架、黑蛇或者其他建築物的上,但這不過是緩兵之計,若是沒有殺死審判的物件,審判之力永遠也不會消失。
寧長久彷彿回到了那時的雨夜長街,他依舊是那樣的劍,沒有多餘的動作,只遵循最簡單的路線,振出的鋒芒卻足以切金碎玉。
但罪君的劍絲毫不遜色於他。
交鋒數息之後,雷光漫天,寧長久的劍影被盡數吞噬,反壓了回去。
嚓——
一道電光自寧長久的側方身,只擊他的肋骨之處。
雷電在身軀上炸開,痛意灼燙,將他強橫無比的修羅之軀也灼烙出了黑色的印子。
寧長久的劍微滯,慢了半分。
罪君切入了他的空隙,漫天蓄積的雷光已如池水,猛地壓下。
寧長久被迫橫劍格擋,只是劍域還未凝成便被打碎,他的身影被巨雷劈中,隕石般砸落下去。
地面上的人群早已四散逃開。
寧長久被砸進了一棟房子裡,四起的煙塵立刻被電光照亮,微粒分明。
寧長久咬牙起身,以黑劍短暫地撞去了幾道糾纏的雷電,卻被其餘的幾道頂著,撞出了那棟破屋子。
而此刻上空,邵小黎心急如焚地望向寧長久所在的方向,她將司命背在了背上,用紅繩套住了金色的十字架,揹著她飛快下滑,以下方黑蛇的身體作為緩衝,躍到了地上。
司命低哼了一聲,慢慢地積蓄著力量,沒有多做掙扎。
而血羽君也趁著他們戰鬥的空隙,揹著夜除瘋狂逃遁,能逃多遠就是多遠。
寧長久的白衣被劈成了焦色,他的手臂裸露出來,爆出的肌肉並不誇張,但在電光的照映之下精赤而有力。
他握著漆黑的長劍,看著向自己跑來的邵小黎,大喊道:“後退!”
邵小黎微怔,出於信任,腳步後撤了一些。
下一刻,他們中間,一柄雷電構築的劍從天而降,砸入地面。
罪君的身影自劍後勾勒。
他單手按劍而立,正對著寧長久,背對著邵小黎,黑袍飄舞,長喙般的帽簷下一片漆黑,那雙淡漠如天道的眼便隱在漆黑之中。
寧長久看著他,生出了一種不可戰勝之感。
罪君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強大得多。
哪怕他得了命運,得了修羅神錄,以全盛之姿與之對敵,卻依舊無法戰勝受傷的罪君。
罪君回身看了一眼。
那一刻,邵小黎覺得自己無法呼吸了,一個無形的拳頭撼上了她的小腹,她身子弓起,猛地倒滑,撞上了一根巨大的石柱,她背上的司命痛哼一聲,竭力運轉靈力消解。
“囚。”罪君說了一字。
原本金色的十字架忽然消融,化作了萬點金光,雨絲般垂落下來,它就像是一朵倒扣的曼珠沙華,那一縷縷金色的,捲起的花瓣,正如它象徵的那樣,化作了一座金色的,無法掙脫的囚牢。
邵小黎與司命都被困在了裡面,那隻黑色的烏鴉停在囚籠上,嘎嘎地怪叫著,像是一個陰冷的獄卒。
它並非只懂命令的傀儡。
先前幸虧寧長久與司命並未真正結靈契,否則在關鍵的時刻,這隻黑鴉便會滲入,將兩人的靈智一齊剝奪。
寧長久此刻也無力去幫她們了。
他必須引開罪君。
城中剩下的事,他只能寄希望於邵小黎可以斬破囚籠了。
也不知道這丫頭能不能靠得住……
寧長久身影一晃,靈氣湧動,白衣貼地而行,向著城外的方向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