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金色十字架距離他們並不遙遠,黑蛇也盯著這裡,只是瞳孔空洞,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傀儡。
她望向了司命,臉上的笑意更盛。
司命知道她此行而來必有目的,絕不只是演一出拙劣的戲,但她不明白這少女到底要做什麼?
邵小黎連同那十字架被升至了與屋樓等高的位置,屋樓的頂上,一個男子持著細長的鞭子走出,口中大喊著妖女受刑,然後向著少女玲瓏凸浮的身子上甩去。
下方人群在一瞬間喧沸,只是沒過多久,喧鬧聲戛然而止,歸於沉寂。
他們呆滯地看著上方,或皺著眉頭,或揉著眼睛,都懷疑自己看錯了。
砸向那名香兒姑娘的鞭子在空中停住了。
一隻手握住了鞭尾。
那是一隻纖美的手,那五根手指卻像是鐵鉤一般,將那鞭子緊緊地攥在手中。
紅裙的少女不知何時掙脫了捆綁。
她立在十字架的頂端,將那十字架踩得微微後沉,幾個拉著線的人險些直接脫力鬆手。而她的手中握著那截長鞭,清冷的眉目像極了當日司命立於高臺時的模樣。
“這……戲文裡有這段?”
“好像沒有。”
“妖女,這一定又是一個妖女!生得這麼好看,不是妖女又是什麼?”
臺下議論紛紛,許多人心生恐慌,開始四散而逃,人群像是幾條衝撞在一起的溪流,飛濺起水花無數。
邵小黎看著臺下,她發現,再次回到王城之時,自己的心境與過去似全然不同了,別人看著臺上她出演的戲,而她看著臺下,也像是在看一場戲。
她手臂一收,輕而易舉地從對方手中搶過了那條鞭子,她穩穩當當地立在十字架下,拂舞的衣裙像是晚雲。
“你們不是想看神女遭受辱打責罰麼?戲子搭臺有何意思?你們就不想來些真的?”邵小黎學著寧長久淡然的語氣,聲音蕭索若秋風。
司命微驚,她想過這種可能,不過在她眼裡,這少女只是個劍法平平的廢物,哪裡能夠真正碰到她呢?
邵小黎轉過了身,移轉去了目光。
過往數月的學劍生涯在腦海中走馬觀燈般掠過,靈氣瞬間衝破氣海,在身邊一圈圈地盪開。
邵小黎中指往袖間一勾,早已準備好的紅繩射出,猛地拉成了一根直線,甩上了那金色的十字架,紅繩遙遙地纏繞自上,邵小黎手腕一擰一拉,整個身子如壁畫飛天,借力而去。
那頭黑蛇察覺到了異動,猛然張開了滿是鋸齒的大口,向著自己撲咬而來,而那烏鴉則依舊在啄食著司命的神性,無動於衷。
邵小黎望著那衝來的巨蛇,心中悸動,那些融入血肉的劍招爆發而出,向著黑蛇眉骨中央刺去。
巨蛇的咆哮聲像是數萬只老鼠齊齊尖叫。
邵小黎抓著紅繩,越過了黑蛇的頭頂,一下子盪到了它的背脊上,她的手按著它的身軀,舉起手中的劍,熟練地刺了下去,劍扎開鱗甲,直達血肉,碾碎骨骼。
十字架上的黑蛇不停地扭動著身軀,想要將這該死的少女甩下,邵小黎雙手死死地按著柄,拖著劍,曳著黑蛇的血肉,向上狂奔著。
黑蛇在憤怒與痛苦之中鱗片齊齊地張開,就像是羽毛炸抖的雄雞。
邵小黎身子被炸起的鱗片推開,再難維穩,向著人群中摔去,黑蛇張開大口,脖子扭轉,撲向了邵小黎。
邵小黎另一隻手中抓著的長鞭也伸了出來,鞭子一甩,精準地繞住了黑蛇的一顆門牙,然後藉著黑蛇衝過來時的力道,身子向上猛甩,於空中重新拔劍,刺向了黑蛇的瞳孔。
那頭黑蛇纏繞在金色的十字架上,它的動作幅度並不大,似是不想傷害任何一個平民或者毀壞任何的建築。
這是罪君給它下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