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果圓後面有一排石頭排成的屋子,那是給看守果園的值班者休憩的地方。
寧長久揹著陸嫁嫁來到了成片石屋子的門口。
屋門口立著一個灰衣人。
那灰衣人看上去已經上了年紀了,背微微駝著,灰袍兜帽下的臉也像是泥間慢慢腐爛的靈果。
他抬起了頭,目光與寧長久對上。
丁樂石大吃一驚,立刻道:“師父!他……我不知道他。”
寧長久點頭道:“沒事,和你沒關係。”
灰衣人道:“你就是寧長久?”
寧長久嘆道:“我這是捅了諭劍天宗老一輩的窩了?怎麼你們這些老人家都和我一個普通弟子過不去?”
灰衣人道:“交出天諭劍經,我可以饒過你。”
寧長久道:“前輩境界高深莫測,我不是對手。”
灰衣人雖已多年沒有出手,但他境界之高,隱約的威壓便已極強,哪怕只是幾個簡單的動作,都能像風一樣拂去對方的殺意和鬥志。
“那你是願意交出劍經了?還是……只是想拖延時間?”灰衣人看了一眼他的背後:“這個女人我知道,天窟峰的峰主,沒想到這般年紀就要破入紫庭境了,確實前無古人,但終究年輕,哪怕真入了紫庭境,也不能改變什麼。”
寧長久道:“翰池真人給你許諾了什麼?”
灰衣人看了他一眼,倒是並未隱瞞,直接道:“翰池真人說,擒了你,他就願意與我共參劍經。”
寧長久誠懇道:“這般簡單的要求,我就能滿足你,何必相信那個老不死的話?”
灰衣人也露出了笑容:“年輕人確實懂得審時度勢。來,拿出你的誠意,讓我看看傳說中宗主一脈的唯一傳承。”
寧長久將纏著陸嫁嫁繭衣的衣裳系得更緊了些。
天空漸漸暗了下來,有烏雲自遠處滾滾而來,雲層之中已有電氣呲呲作響,暗含著滾滾驚雷的咆哮之鳴。
灰衣人道答應了下來。
天諭劍經的下半卷只有十八招,而這十八招並非真正的劍招,他們實際指向的,是一種出劍和運靈的模式,而學成所有劍招之後,哪怕是最尋常的刺劍手法,只要用上了天諭劍經的心訣,也可以做到一擊封喉的效果。
而修道者要躲避劍,前提則是自己的感官或者神識可以感受到危險,可以看到對方出招的軌跡,但這一劍卻能斂去所有的殺氣,逃過所有的感知。
就像是一片迎面而來的透明雲朵,不會有任何人覺得它有危險。
寧長久在出第一劍的時候,灰衣人便感知到這是真正的劍經之招。
身後的丁樂石看著寧長久的動作,也愣住了,他的眼睛在盯著劍鋒的一剎那,視線就像是被黏住了一樣,順著寧長久的動作不停遊移著,恍然出神。
十息的時間並不長,寧長久已經走完了劍經的六式,只不過,他顛倒了順序。
灰袍人同樣沉浸在這殺機絕妙卻又無可琢磨的劍法裡。
其實在修道界,對於劍招劍法之流通常當作末道,真正強大的唯有境界,境界碾壓之下便可以一力破萬法。
但今日寧長久的劍一點點顛覆著他的認知。
寧長久停下了動作。
灰袍人微微回神,道:“繼續。”
寧長久說道:“以前輩的修為,這幾招,夠你殺死宗主了,殺死他之後,我再將剩下的劍招和運靈的法門告知於你。”
灰袍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冷聲道:“繼續。”
寧長久倒是沒有違逆,繼續出劍。
天諭劍經來到了第十四式。
這一招的動作像是人踩在馬背上,平舉著劍,身體後仰,做著滑稽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