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看著那幕,手中的劍已緩緩舉起。
她原本以為,那沉淪慾望中的兩人無法察覺自己的動手,畢竟她如今的實力已恢復到了巔峰,在夜色的遮掩下,她本應是天窟峰最好的殺手。
但她舉起劍的那一刻,屋中的兩人卻都察覺到了。
最先察覺到的是境界更高的陸嫁嫁,她劍心的警鳴將她營造出的道境暫時震碎,她察覺到了屋外的殺意,無法判斷來人,而身體的灼熱感又讓她手腳發軟,一時間竟催不出劍意。
而她的身後,寧長久卻當機立斷,伸出了手,將峰主殿內所有燈柱上的燭火瞬間斬滅。
殿內瞬間一片漆黑。
門外窺探的女子神色凜冽,她下意識地睜開了劍目,而這一舉動,卻也使得她暴露在了對方的視線裡。
她立刻閤眼,想要再次隱匿身影,但為時已晚,一柄劍已破窗而出,射向了自己的眉心。
女子二十年失去功力,對於身體的第一反應是軟弱的,而她戰勝心中軟弱之後,那一劍已刺入了自己的心口,幸好她反應不算慢,在極短的時間內徒手抓住了劍身,將其一把拔出,擰成了鐵條。
“狗男女。”
女子罵了一句,接著窗戶瞬破,她身影一下子衝入漆黑的峰主殿中。
寧長久與陸嫁嫁已不在寒玉床榻上。
“鬆開手!”陸嫁嫁低喝一聲。
“不行,此刻提前結束,先前半個月努力便都功虧一簣。”寧長久攬住了她的身體,手指依舊抵在她的後背上,陸嫁嫁無法做太多反抗,總覺得此刻的姿勢自己像是個小女孩一樣。
“還要多久?”
“半刻。”
“那先拖住,我還能出劍!”
“好。”
寧長久點點頭,沒有去管突襲的殺手,他一邊為陸嫁嫁煉體,一邊施展道門隱息術向後門掠去。
他們雖是用聚音成線的手段,但話語發出時的波動還是讓女子察覺到了,她身影滑掠過地磚,快得像是游魚一竄而過的影子,一劍刺入黑暗,她感覺到自己刺中了什麼,長劍一挑,是一片帶血的衣衫。
受傷者是寧長久,他一聲不吭,面色冷峻極了,帶著陸嫁嫁向著後門飛掠。
但他們還是低估了殺手的速度,第二劍轉瞬即至,若非峰主殿對於外來者有天然的壓制,這恨意滔天的一劍甚至可以將地面流水紋路的磚石盡數斬滅。
而寧長久也是外來者,他的行動在峰主殿中也受到了阻滯,所以那殺手女子咄咄逼人的一劍,他未能完全躲開,後背被斬出了一道極長的血痕。
寧長久身子搖晃,痛意帶來的痙攣讓他難以做出反應,唯有手指死死地按在陸嫁嫁的後背上,力氣大得似是想要深陷其中,與之融為一體。
陸嫁嫁感受到手指的力量,她渾身炙熱,神志在清醒和模糊間不停地拉扯著,而寧長久的指力讓她意識到他已經受了傷。
陸嫁嫁絕不允許自己在他的保護下坐以待斃,她清叱一聲,再次強入那種道境之中,神識清明,意識似超脫了身體的魂魄,卻主宰著她所有的一切。
意念稍動,仙劍明瀾破鞘,嗡鳴而來。
劍光如電,一閃而過。
這劍鳴很是耳熟,女子一下子便認出了那是天窟峰的鎮山之劍——那本該是屬於她的劍。
嫉恨讓她直接伸出了手掌,想要抓住那道閃電,但她動作慢了一些,閃電從指間溜走,落到了陸嫁嫁的手中,而那不安分的劍氣卻炸傷了手指,留下了焦黑的顏色。
陸嫁嫁正過了身,握劍而立,寧長久一手箍著她的腰,一手頂在她的背心上,兩人一前一後地站著,陸嫁嫁知道寧長久受傷,所以她乾脆不動,握劍直面對手。
她們同時睜開了劍目。
女子望著陸嫁嫁那微紅的絕麗臉蛋,心中微動,哪怕同為女子,她也覺得沉醉,只是這種沉醉讓她想要拔出劍,在她的臉上劃下一道疤痕。
他看著那纏繞在她腰間的手,冷笑不止:“好一對狗男女,都這般關頭了,竟還纏綿在一起?你身為天窟峰的峰主,若是此事讓滿峰皆知……呵,瞧你的容貌,外面的弟子們怕不是還以為你是個冰山仙子吧?”
陸嫁嫁沉默不言,盯著眼前的女子,目光落到了她那道傷疤上,陸嫁嫁心中閃過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旋即寒聲道:“你是冰容?”
“冰容?”女子遲疑了一會,才笑了起來:“我自己都不記得我的名字了,沒想到你居然知道。”
陸嫁嫁過去從沒有見過她,她入門之時,冰容便已在寒牢中關押了好幾年了。
但她曾經聽師父無數次唸叨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