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的眼神,知道我肯定留不住他了。心一軟,就主動投入他的懷裡。
邰子謙是君子。這是他第一次,與我有如此近距離地擁抱。
我們抱了很久很久,誰也沒有動。
我感覺到我在流淚,眼淚一滴滴噌到他的衣服上,順著他胸口裸露的肌膚,溜進他的心裡。
“我可能不會來參加你的婚禮了。”許久後,邰子謙說,“但是我還是祝福你。舒貝,如果你不幸福,隨時告訴我,我都會出現。”
“子謙,你不要總這麼偉大。”我聽他這麼說,不禁說道。
“你聽說過美人魚的眼淚嗎?”邰子謙喃喃說道,“美人魚愛上了王子,寧願為他變成人形,忍受著雙腳不能走路的痛苦;可是王子卻愛上了另一位公主,公主需要美人魚的眼淚做成珍珠。美人魚把自己的眼淚變成一串珍珠項鍊送給了王子與公主,自己卻化為泡沫消散在空氣中,再也回不到海里。”
“子謙……”我聽到他如此傷感,不禁淚如雨下。
“美人魚並不可憐。有時候,被愛也是一種運氣。這一輩子,我事事都被盛筠捷足先登;下一輩子,我一定出現比他早,愛你比他早。”子謙哽咽著說道。
他終於放開我,淚眼模糊看著我說:“舒貝,保重。”
“子謙,你離開這裡,是不是已經有了想去的地方?”我見他如此慎重,於是問道。
“我和媽媽一起回美國,我覺得國內,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了。”邰子謙說道。
“子謙……那你爸爸呢?”我不禁問道。
“我爸爸他已經看破紅塵,選擇了修行。他說他塵緣已了,將無限退隱,不會再輕易出山了。”邰子謙說道。
“什麼?”我心裡一怔,沒想到,剛剛聽說邰楓內退的訊息。一轉眼,他已經做了這樣的決定。
他們父子兩這一生,竟都如此相像,一樣愛而不得,一樣為愛無怨無悔付出,一樣通透世間大道,一樣選擇超脫。
邰楓出家,是早有預料的了。這幾年,他一直閉門不出,專心在家練書法抄佛經,尋求晚年清靜。
“父親如今法號無妄,已經離開杭城了。他把所有錢財都散了,捐給了西部山區的窮人,以邰楓的名義捐贈了數十家小學和初中。我支援他的決定,因為錢財都是身外之物。”邰子謙笑著說道。
“嗯,你父親一向活得超脫,這些年無慾無求,走這條路,在我意料之中。”我說,“只是可惜,沒來得及去送他老人家一程。若不是他幫忙,我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夠報這一仇!”
“父親留了一封信和一塊玉做的硯臺給你。”邰子謙從他的包裡,拿出來一封信和一塊玉硯臺。
我知道光這一塊玉硯臺便價值不菲,頓時吃了一驚。
我當著邰子謙的面拆開信件,當我開啟信紙的時候,上面竟然是空白的。
“子謙,會不會是你拿錯了?”我把信遞給他看。
“沒有,如果是空白的,說明這就是父親想給你看到的,無字書。”邰子謙說道。
“我明白了。”我微微一笑,把信小心翼翼摺好放回信封,隨後收了起來。
邰子謙從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塊玉佩,玉佩上面雕刻著一隻盤龍,他掛在我的脖子上,對我說:“舒貝,這是我出生的時候,我外公送給我的,這麼多年我一直掛在脖子上。如今,我把它送給你。這些年我有它之後,一直順順利利。希望你從今以後,也順順利利,好嗎?”
“子謙,我怎麼能收?”我連忙擺手想要拒絕。
“在美國不信這些,我留著給你做個紀念。以後,也許我不會再回國了。”邰子謙對我說道,“希望你看到玉佩的時候,可以想起我。想起曾經還有一個人出現在你的生命裡,無怨無悔,愛過你。”
“子謙……”我又一次生生被他逼出眼淚,他的話裡,竟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訣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