菸灰缸直直地往我的額頭上砸了下來,撲面而來的菸灰模糊了我的視線,我下意識地歪了頭,但是菸灰缸還是狠狠砸在我的額角,疼得我幾乎落淚。
腦袋“嗡”的一聲,臉上被菸灰糊了一臉,正當我想睜開眼的時候,她又拿著菸灰缸砸了我的額頭好幾下,好在小孩子的力氣畢竟有限,她砸的雖不至於致命,但是實在是太疼太疼了。
“朵朵,你住手!”我迅速站起來,我一邊挪去。
“我要砸死你!都是你害的我和媽媽不能和爸爸在一起!都是你害的!”朵朵一邊喊著一邊追了過來。
我迅速弄掉臉上的菸灰,當看到朵朵衝過來的時候,我連忙摁住了她的手,把她死死抱住在懷裡,我大喊道:“住手!朵朵,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沒想到,她泥鰍一樣從我的懷裡溜了出去,又一次隨手拿起花瓶便像我砸來,我情急之下推搡了一把,花瓶應聲而落,她跌落在地上,小腿被花瓶的碎片劃破,頓時鮮血如注。
我的腿上也被花瓶的碎片砸到,小腿肚那裡頓時傳來微微的刺痛,朵朵瞪著眼睛看著我,突然哇哇大哭起來:“你這個壞女人!你想殺死我!你根本就不想讓我待在這裡!”
我沒想到她突然會這麼哭鬧,與剛才的說辭截然不同,正當我想反駁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一個冷冷的、熟悉的聲音:“怎麼回事?”
我愕然扭頭,盛筠和邰子謙不知道何時站在門口,盛筠臉上像結了冰一樣冷漠,邰子謙則是一臉的愕然。
我不知道他們兩怎麼會突然回家,當盛筠走到茶几旁拿起一份檔案隨手丟給邰子謙的時候,我才想起他還遺落了一份檔案在家裡。
他把朵朵從地上扶起來,動作輕柔且小心,他不顧她腿上的鮮血,把她抱在懷裡,然後抱著她坐在沙發上。
邰子謙默默走到我的身邊,小聲地問我:“怎麼了?怎麼和一個孩子鬧成這樣?”
我望著眼前這刺痛我心的一幕,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盛筠沒有看我一眼,沒有關心我身上的傷勢,他從上到下細細打量了朵朵一遍,他的手握住了朵朵的手,柔聲問她:“朵朵,你別哭,告訴爸爸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他第一次在朵朵面前,自己主動說出“爸爸”兩個字。
朵朵立馬用手勾住盛筠的脖子,一邊啜泣一邊說:“爸爸,我沒有去那個學校讀書,媽媽生了氣,媽媽一回家就打我,說要把我弄死,爸爸我好害怕,媽媽要用那個花瓶砸死我,我拼命反抗,我用菸灰缸砸到了她,還好爸爸回家了,爸爸……嗚嗚嗚……”
朵朵的哭聲那麼可憐兮兮,那麼無助,那麼令人心碎,盛筠的眼裡滿眼的疼惜,他並未看我一眼,抱著朵朵便說:“好了,別哭了,爸爸帶你去醫院,好嗎?”
“盛筠,舒貝也受傷了。”邰子謙這時候提醒了一句。
盛筠這才緩緩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後,說出了一句令我肝腸寸斷的話:“舒貝,我知道你不喜歡朵朵,但是她畢竟是個孩子,你怎麼能夠對她下這麼重的手?”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當看到朵朵受了傷,他的心便下意識向朵朵偏移了去!
我渾身一顫,不敢置信地望著盛筠,不敢相信他會說出口這樣的話來!
他就這樣當著我的面抱著朵朵出了門,頭也未回。
我緩緩蹲下身去,雙手環抱住自己,瑟瑟發抖,身體上的痛楚我已然感覺不到。
邰子謙扶住我的肩膀,輕柔地說:“舒貝,我帶你去醫院。他不心疼你,我心疼。”
我下意識推開了他的手,我淡漠地說:“子謙,我沒事。”
“你別難過,舒貝。”邰子謙扳過我的肩膀,直視著我的眼睛說,“我相信事情不會是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我也知道真正令你難過的是什麼。舒貝,你別這樣。走,我先帶你去洗把臉。”
他深情的目光和話裡隱隱透露出來的深情令我微微一怔,我想這應該不過是我的錯覺,他應該只是拿我當朋友。
我再度推開他的手,走到洗手間裡洗了把臉,看到額頭已經高高鼓起,一觸就痛。我低頭一看,小腿上也都是傷痕。
邰子謙站在洗手間的門口,我一扭頭,便看到了他眼裡滿眼的溫柔。
“若你愛的是我,我絕不可能讓你受這樣的委屈。”他握緊拳頭,眼睛像是要噴火,語氣深沉。
“子謙,你瞎說什麼?你我之間,只可能是朋友,絕不會有任何關係。”我終於確定我不是錯覺,於是連忙說道。
“走吧,去醫院!”他突然用命令式的語氣對我說道。
“沒事,我沒關係了,我自己靜一靜,你先回家去吧!”我對邰子謙說道。
“你聽不聽我的?”他的臉頓時冷下來,他看著我,一副心疼得發顫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