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城西依舊有焰火升空,只是城南,已經沉寂下來,夜空又恢復成一片深邃的黑色。
便在這時,城東又是一聲巨響,聲音比之前大了數倍。
露臺上的眾人都被嚇了一跳,連忙再次轉頭望向城南方向。
接著,一道巨大的亮光直衝夜空深處,如同一輪小小的日頭,掛在眾人的正前方,將整個京都照耀的如同白晝。
那道亮光在空中停了半刻,才猛地綻放開來。
只見一條金鱗銀爪的蒼龍,栩栩如生,出現在眾人的眼前。蒼龍的旁邊,赫然還有一條青龍顯現,搖頭擺尾,仿似兒孫在父祖的膝下承歡。
而後在二龍的旁邊,又出現幾排七彩絢麗的大字。
“皇上萬壽無疆!”
“太孫福壽綿長!”
“大正江山永固!”
眾人頓時驚得張大嘴巴,再也合不上。
滿城的百姓見此奇景,先是一靜,接著爆發出陣陣的歡呼,聲音一直傳到太極大殿的露臺上,幾欲將整個京都城都鎮裂開來。
“皇上萬歲!”
“皇太孫千歲千歲千千歲!”
滿城的百姓一齊跪下,朝著太極殿的方向山呼。
人間天子便是真龍天子,在百姓的眼中,這一大一小的兩條龍,便是太祖與皇太孫無疑。
此等異象,滿城的百姓都道是天意顯現,哪裡知道是人力所為?
太祖立朱守文為儲君,坊間早有議論,只怕太孫年幼,壓制不住他的那些年長皇叔。都害怕太祖殯天之後,會起皇位之爭,從而天下大亂。
老百姓不過想過些安穩日子,天下一亂,首當其禍的便是京都老百姓,他們不免憂心。
今日見此異景,都以為朱守文是天上的真龍,儲君之位乃是天命所歸,是以不由得歡喜異常。
眾臣也在百姓的山呼中驚醒過來,不得地雙膝一曲,紛紛跪倒在露臺上,山呼道,
“吾皇萬歲!”
“皇太孫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祖雖看不見跪拜的百姓們,卻能聽出他們呼聲中的由衷之意,任他心志堅如鋼鐵,眼角竟也有了些溼意。
國本之事,本是他最大的憂心所在。
沒想到今日,朱平安的一把焰火,便將滿京都百姓的心,都攏在了朱守文的身上。
“朱忠,你與小安子到朕的身邊來……”
太祖止住也欲跪拜的安樂公,輕輕的拉住他的手臂,有些動情的輕聲道,“不愧是朕的老夥計,知道朕的心思。你的這件賀禮,好啊……好啊……”
朱守文站在太祖身邊,任風吹過露臺,撩起鬢間的一縷長髮,和太祖一齊接受群臣的朝拜。這一刻,他君臨天下的氣質盡然顯露。
“這太孫殿下,居然也學會裝逼了,只盼你能一直裝下去才好……”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朱平安,卻靜靜的站在一旁,面露一絲苦笑。
他自己知道,要真正掌控這江山,人心固然重要,最終靠的還是心機、手段和實力。
群臣雖跪著朝拜太祖,心裡想的卻是同一個人,朱平安。
多數朝臣往日都瞧不起朱忠父子,可是今日,卻實在讓人刮目相看。
他們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印象當中的小紈絝敗家子,居然能夠弄出如此震撼京都的場面。看來今日壽誕的最大贏家,便是他父子二人了。
露臺之上,劉汝長同樣跪著,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劉賀在他身旁,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今日本屬自己父子的風頭,被小乞丐這一手完全蓋過。自己跪在這裡,小乞丐卻站著太孫身邊,一同接受群臣朝拜。想到這裡,心中忽然一悶,嘴裡便覺得一甜,一口鮮血湧了上來,又被他生生吞下。
朱從燦卻躲在黑暗的陰影裡,一向不顯山露水的臉上,極為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