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每一趟列車,都帶著濃濃的鄉愁,坐在車上的人們,要麼歸家,要麼離別。
現在卻不一樣了,四通八達的路,湧出了一批又一批行走在世間的人,有些是去旅行朝聖,有些是擁抱孤獨,有些是去給予一份溫暖。
樸真人的指尖不斷地敲擊著動車上翻下的便攜桌子,帶著古怪的韻律,配上他清秀的面龐,顯得很是神秘。
“咚,咚咚咚,咚咚。”
一路上,樸真人都是這般在擊打著桌子,聲音不大,但也不小。
按理來說會有許多人不滿,因為實在是不早了,不論是因為什麼原因踏上這趟列車,都會有疲倦之意。
“列車前方到站,悌順,因為停站時間較短,請要下車的旅客做好下車的準備。adies and ……”
“呼!”
樸真人長長的噓了一口氣,如果細看,可以發現他的鼻尖已經冒出了細汗,剛剛扣擊桌面的關節已經冒出了血點。
一路上,樸真人並不是無聊,也不是故意顯得深沉,他是在給一個交代,給一路上遇見的土地們一個交代。
有一尾紅鯉,有一棵蒼松,有一隻穿山甲,有一縷風,有一方池塘,……,他們不斷地在質問樸真人,為什麼不去救他。
尤其是穿過一些山洞的時候,一些土地的聲音簡直是直接在其耳旁炸響,到現在他的腦子還是有些發矇。
古時候到了一地,興拜山,當時的拜山不僅僅是指拜當地的能人,而且意味著拜當地的神明,也許是山神,也許是土地,也許是城隍。叨擾它們,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一抹神力,驅散魑魅魍魎。
所謂的鄉愁,不過是故鄉土地留下的一抹不可祛除的痕跡,是根。
樸真人一路上交代的太多,此刻的他幾乎是有些脫力,臉色蒼白,站起身子甚至一個趔趄:“我就知道,這段時間,我得少出遠門的。”
不過,少出遠門不代表不出遠門,當有些人有些事需要他的時候,他理應義不容辭。
……
“滴!”
“咔!”
一出站口,樸真人便看見了他的“老大”,大學四年的寢室長,自從畢業,他倆就已經沒有見過一面。
“老大,好久不見!”
樸真人是一名修道者,性格再怎麼熱情,也會帶有一絲抹不卻的孤絕。他的大學四年,和室友的交流並不多,甚至可以說是甚少,不是他不愛他們,只是不知道如何表達。
作為化外之人,哪怕與血脈親人,交談也並不會太多。
欲修道,必先承其孤。
樸真人口中的老大一把抱著樸真人,狠狠地拍了拍他的後背,嘴裡只念叨著一句話:“好兄弟。”
哪怕樸真人不會捉鬼,他也認了,就衝著憑一個電話,從千里之外趕來的友情。這朋友,值得深交。
“咳咳!”路上消耗太大的樸真人被拍了幾下,忍不住地咳嗽了起來,“輕點,輕點。”
“老大”不由打趣道:“喲!幾年沒見,身子骨虛成這幅德行了?看來弟妹對你頗有偏愛!”
“哪來的弟妹!”樸真人白眼一番,“只是這大好的‘土地’,對我愛的深沉!”
這話中的隱喻,只有樸真人自己明白,擱給誰聽,誰信?
看“老大”還欲寒暄,樸真人直接說道:“我們不用這麼生分,直接去吧。”
一提這茬,“老大”抿嘴,閉眼深吸一口氣,當再度張開時,眼神中帶有抹不開的堅定:
“走吧!”
……
看著這依山伴水的一套別墅,樸真人不動神色地皺了皺眉頭,低喃:“這塊地方風水不差,哪怕我這個外行的風水師都覺得好,住在這裡的人,不應該撞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