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之後,郭嘉眼裡的光亮,漸漸暗去。
她不在……
那日燈會上的那個女孩子,她到底在哪裡呢?
今日,她來了嗎?
郭嘉哂然一笑,暗道自己又想多了。
而此時,卞縣令已經著人在四周扯起了帷幕,安排了起來。雖是男女同場遊園競技,可這該有的避諱,還是要有的。
方才,已經有內宅的老媽媽來回稟過後宅裡發生的事情了,只是因為四周耳目眾多,此事又涉及自家小姐的名聲,於是便說得隱晦了一些,卞縣令還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出了那樣的大丑事,只以為有些不妥當而已。
再加上,如今郭嘉和那金胖子都在,他一時間也很難脫身,便只能匆匆的打發了那個報信的婆子。
可婆子的話,到底還是給他提了個醒。
今兒個這宴會上,可不能再出事了。特別是……眼看四周的小姑娘們,那虎視眈眈的目光似乎要吃了郭嘉一般。
卞縣令便留了心,十分妥當的佈置了起來。
於是,不多時,在演武場的四周便用輕紗帷幔隔成了不同的小間,公子小姐們分兩側而坐。春風拂過,輕紗搖曳,既遮住了那春風細雨,又能隱隱的隔開眾人的視線,方不至於太過失禮。
楊修和郭嘉,自然是坐在了一起,而且還是左起第一間。
而此刻,場下上場的人,卻正是那位風頭強勁的郭大小姐。
投壺本是一樁雅事,不是為了爭強鬥狠。可此刻,為了在心上人面前表現一番,郭大小姐卻是卯足了勁,直直做到了一矢三十餘反,便是世間男子也少有能及。
這一來,待郭小姐回去之後,誰還敢上場?
公子們怕自己輸給了一個小姑娘,丟了臉面。而女孩子們則擔心輸了會在郭公子的面前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而贏了又會惹來未來的小姑不快……
一時間,方才還熱熱鬧鬧的演武場上,瞬間又安靜了下來。
郭嘉暗暗皺眉,看了對面的小妹一眼,卻又回頭笑了笑,低頭拎起了一旁的爐子……
“楊公子,不下場去試試嗎?”他突然問道。
楊修卻是笑而不動。
“有祭酒大人在,我可不去。”他說道,語帶調侃,“看看,這四周的小姑娘們可都等著祭酒大人您下場呢。我這一去,豈不是白白的招人嫌嗎?”
此間另有幾位公子聽了,便都含笑看向了郭嘉。
郭嘉正在煮茶,聞言也笑了。
“看我做什麼?”他說道,抬頭看著眾人,“這些年少輕狂的事情,我可做不出來了。”
眾人笑了笑。
郭嘉眼下不過是弱冠之年,嘴裡卻說著曾經的年少輕狂……這樣的話,年輕的公子們,也只當是玩笑話了。
不過,對於家境優越文采斐然的他們來說,下場投壺還真是十三四歲年少輕狂時做的事,現如今已經十七八歲自然不屑與如此。
更何況,方才他們隱隱聽到,對面的女孩子們為了玩得高興,似乎還設了賭局?
這雖是雅事,賭局也是雅局;可這些年輕人們到底也是年輕氣盛的時候,各有各的傲氣……
如此一來,眾人就更不願意下場獻醜了……
如此場合,若真是輸了,丟了銀子是小,丟了人可就大發了。
場間有些冷清。
小姐們在另外一邊的帷幔之中,低聲抱怨著,期待著。
郭公子怎麼還不下場?
今兒個,她們可都是為了郭公子而來的,那些準備用來投注的銀子,也都是為了捧郭公子的場。
女孩子們翹首以盼。終於,不多時,郭嘉終於不負眾望的走出了對面的那間帷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