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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紀……你畫的這些……”
“是什麼。”
盡量剋制著自己語氣中的顫抖，辛甜發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察覺到自己情緒有些失控，辛甜眼眶一酸，她彎下腰，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些畫。
沈小紀的畫上充斥著兩種顏色，紅黑交錯，看上去是畫面極其混亂的塗鴉，仔細看就會發現，那紅色的是一個女人的形象，盡管筆觸粗糙，也可以看出那個女人手裡正拿著些什麼，朝著右下角黑色的小男孩頭上砸去。
小男孩的眼淚是紅色的，女人口中的字母一樣的圖案，是黑色的。
小男孩的頭上，手上，腳上，全都是猙獰又觸目驚心的紅色。
即使是這樣稚嫩的手法，辛甜也隱隱約約猜到，在小紀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可怕的事情。
她有些顫抖的朝著小紀的額頭看去。
果然，那裡有一道淺淺的疤痕，只不過會遮蓋在劉海下面，不容易被人發現罷了。
辛甜既愧疚於自己的粗心，也憤怒。
“小紀，不要想。”
辛甜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讓小紀忘了這些糟糕的事情，她以為那些複雜的家庭情況已經是讓小紀難過的根源，沒想到家庭暴力才是小紀最深的噩夢。
然而言語往往是最無力的安慰，小紀的眼裡也早已蓄滿了眼淚。
“辛老師。”
小紀攥緊了自己的衣角。
“這裡，”他指了指頭，又指了指手，最後，他的手指落向了他心髒的位置，“每次媽媽打我，都很疼。”
這句話簡直像一根針紮進了辛甜的心頭。
她紅著眼睛，把小紀抱進了自己的懷裡。
她輕輕的摸著小紀的頭，聲音哽咽的說：“小紀，如果以後再遇到這種事情，一定一定要告訴辛老師。”
“沒有人保護你，就由辛老師來保護你。”
這次小紀沒有躲開，只是眼眶猩紅，倔強的不讓眼淚掉出來。
原來，他不是太孤僻，也不是不想與人交流。
他只是太害怕了，因為把他帶到這個世界最初的人，讓他傷痕累累。
她無從得知小紀的媽媽是誰，為什麼會和小紀的爸爸分開，為什麼要對小紀下這樣的毒手，她滿腦子只剩下一個想法，如果沒人來管這個孩子，那麼以後，她來管。
很多很多年後，辛甜依舊忘不掉這樣一天帶給她的震撼。
滿手都是紅色顏料的小紀，孤身一人坐在教室裡，無聲無息。
那個稚嫩天真的孩子，曾經承受那麼痛的創傷，也背負了那麼沉重殘酷的過往。
那個時候的沈小紀早就長大成了沈紀，那個時候的清市，也已經發生了更多的故事。
彼時，沈紀也已經成為了鐘離最優秀的學生，是清市數一數二的檢察官。
沈紀每每提起這一天，都會笑著說，是辛老師改變了他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