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位獨眼老者,並不馬上回答沈從鶴的話,凌目逼人地掃了四人一眼,手指白飛,轉臉向身旁的毛興問道:“門主說的可是這小子?”
毛興恭敬回答道:“是的!前輩。”
獨眼老者發出一聲怪笑,向沈從鶴怒喝道:“從鶴,他們是你的朋友嗎?是不是為你助拳來的?”
沈從鶴看左風的神色,知道事情要糟,但他並不因此畏縮,昨夜他已想開了,他緩緩回答:“這位是汪勝通,那位是大番老人的嫡傳白飛,他們是我的朋友,昨天才到,並不知道今天的事。”
“好手段,想推得一乾二淨是嗎?老夫今日要不生擒他們,從此江湖上就沒我這號人。”
白飛聞言哂笑:“憑你也配生擒少爺我?”
左風輕狂,白飛比他更狂,他這一開口,使得所有在場諸人震驚,沈從鶴和汪勝通心中暗念:“要糟!”
對陣眾魔中,除了左風訕訕耳熱之外,其餘四人均怒容滿面,其中第一個忍不住的就是東河三霸老大,他暴喝一聲,越眾而出,罵道:“臭小子,來來來,大爺先割掉你的爛舌。”
“住手。”
左風斷喝一聲,但為時已晚,東河三霸老大手中之刀已全力劈出,堪堪劈到白飛身上時,他一個龐大的身軀突然被一股勁風摔出丈遠,四腳朝天,呻吟不已。
“好身手!”
左風也不禁脫口叫好,除了他之外,其餘三人都不知道東河三霸老大是怎麼被制的。
左風身後的另外東河二霸雙雙搶至老大身旁,扶起老大退回原處,狠毒地回望了白飛一眼。白飛負手而立,嘴唇露出輕蔑得意的冷笑,他心中已暗暗地決定著,今天要大開殺戒了,就算是為著沈從鶴的劫難收回一點利息,自第七回目任務順利完成後,他知道,靈鶴園這一劫已難避免,他有能力逆轉他們的命運,卻也只能束手旁觀。
來人中為首的左風,乃當今武林道上數一數二的魔王,現在年齡已逾百歲,與其弟左雲,同稱西平谷雙魔。
此魔遠在七十年前就名震綠林,三十年前被放逐老人碰到,結果被毀去一眼,江湖盛傳此魔已在那時埋屍。不想三十年後的今天又出現江湖,一手魔陰掌已練至爐火純青的至
高境界。前日白飛在飲馬鎮神祠內所遇,就是此魔唯一侄孫女,武功得此魔五、六成,又拜在妖姬扈玲瓏門下,故一出道,就震懼武林。
和左風並肩站立的毛興,在孤山五惡中專司運籌帷幄,現在凌雲門掌握門內財經大權,他武功在五惡中是最弱的一個,但詭計多端,殺人不見血。此次連袂硬闖靈鶴園亦是此人的計劃之一,他們並不全為惹事尋仇而來,真正的本意就是吞併靈鶴園,擴張凌雲門勢力。
左風驚訝於白飛的武學,心中思量:“這小子,就算是大番老人的徒兒,武功雖能算得一流,但若真要和老夫交手,還不是以卵擊石?三十年絕谷潛修,難道還不能領導群雄?”
這樣想著,凌厲的嘴角露出得意自滿的微笑,遂向沈從鶴道:“從鶴,看在令師與老夫世交份上,在事情尚未弄僵之前,老夫想勸你幾句話。”
“當今武林,派系之爭日益激烈,凌雲門廣收成名志士,共扶大業,如今凌雲門已為萬派之尊,老夫見於此,有心成全你為凌雲門效勞,此議深獲門主贊成,老夫此行就是專為此事而來,至於你與東河老三之間那段殺徒之仇,也可一筆勾銷。”
沈從鶴自昨夜徹悟前非之後,已完全變了一個人,若早在二日前左風很可能說動他,今天卻是晚了,他聽左風說完,毅然回答:“師伯好意,愚侄只有心領,我已對恩怨看得非常淡,若有人要報殺徒之仇,任隨尊意,我一樣接著就是。”
東河三霸老三走到左風面前恭敬請命:“老前輩,在下願憑手中雙鞭取下對方首級,替吾徒報仇。”
“且慢!老夫不信他敢違拗我的好意。”說著向沈從鶴怒喝道:“你真的不識抬舉?老夫向來言出法隨,哪容得你反對?”
汪勝通實在看不慣左風的專橫霸道,冷笑一聲:“人家心意已堅,你何苦強人所難?”
“住口!難得你今天敢頂起老夫來,以你的能耐還不夠資格來淌這渾水。聽說陳留分舵舵主是你這叫化所傷?今天我要你還他一個公道。”
戰火已展開序幕,這導火索已由白飛點燃。
當然,這些魔頭不會單打獨鬥,講什麼道上規矩的。
於是,混戰開始,腥風血雨過後,沈從鶴不幸倒地身亡。他本不會如此輕易命喪敵手,只是要照看著愛女,最後竟然和東河三霸老三拼了個同歸於盡。
左風見白飛一掌劈死毛興,再看自己帶來的人,已二死二傷,以他聲譽來說,慘敗如此,實無臉再留下去,也無法鬥下去,黯然地抬起頭來,向汪勝通道:“今日就此為止,已死兩人自有人出面報仇,老夫今日放過爾等一命,但兩人屍體要爾等妥善安葬。”
說著頭也不回地領著受傷兩人,大步離去。
汪勝通一聲冷哼:“好個不要臉的老魔,虧你想得出這麼堂皇的下臺,老叫化有生之日,決為亡友報仇。”
這些話聲音很大,剛離去的左風一定可以聽得到,但他並沒回頭,他要趕緊回去,與莫清芸再做一次周密的安排。
沈輕荷伏在父親的屍體上放聲大哭。
見此情景,白飛很是自責。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可有時候,就算有足夠的能力,也無法事事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