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雪一時間愣在那裡,白飛託著肉塊的手也慢慢放了下來。
“白賢侄,你別怪她,作為主帥,一想到只有十日餘糧,任誰心情也不太好過。”呼延宗流走了過來,將嘴裡頭一大口香肉狠狠嚥下,跟白飛解釋起來。
眾人見他說得沉重,肉再香,也覺難以下嚥,唯獨呼延正從姐姐呼延雪手中再次接過一塊肉,再次沒心沒肺地放肆啃咬起來。
“叔,是後方沒有糧草過來嗎?”白飛淡淡問道。
“唉!”呼延宗流嘆了一口氣,“糧草是有,不過都被狗日的端木給劫走了。這兩年來,我們也劫了端木家族不少糧隊,雙方互有成敗,總得來說,也不致於讓大軍餓肚子。但最近幾個月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端木家族總能猜測到我們糧隊方向,其他幾個縱隊倒還好,唯獨我們這一縱,就沒有運糧隊能夠到達這裡,即便主帥派出好手馳援,但每次趕到就只看到滿地的屍體。後來,主帥孤注一擲,將大部分好手派到對方地盤去,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但是,每一次,對方卻像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我們不但劫不到糧,還陷入了他們的埋伏中,就又損失了不少好手。再這樣下去,我們這一縱的全體將士就只有餓肚子了,萬一端木大軍來襲,我們拿什麼去戰?我曾建議主帥將另外五個縱隊往這裡收縮以防萬一,但主帥卻不同意。唉!”
在世俗戰爭中,所有家族都是按縱、部、司、隊來行軍打仗的,每一縱隊約十萬人上下,每一部約一萬人上下,每一司約一千人上下,每一隊約一百人上下,每一隊又細分為數個小隊,人數十到四十人不等。呼延家族就有六個縱隊,這六個縱隊以前後方位駐紮在六個戰略地點,由第一縱隊也就是主帥呼延月所在縱隊統一指揮。南域每一方戰場的面積都太大了,縱隊與縱隊之間,雖然有特殊的辦法統一號令,但對於敵方將手伸進己方後方打劫糧草一事,沒有哪一個家族能夠拿出完美的防範手段。因此,
除正面戰場的交鋒外,這後方戰場也是一點都不輕鬆。
呼延宗流所說乃是軍中機密,平時是萬萬不能對白飛這樣一個外人講的,一開始,那三名親衛少女也有提醒呼延宗流的意思,可是一想到對方乃是族中長輩,身份特殊,就沒有開口。
呼延宗流說完,見白飛沉默下來,也就沒了繼續說話的興致,轉身走回篝火旁,從呼延石手中接過一塊肉,搖了搖頭,狠狠地啃起來。
夜漸深,篝火卻燃得更旺。
呼延宗流帶著呼延石、呼延柱已經離開。此時,那三名親衛少女稍微靠近了一些,不苟言笑地感受著篝火的溫暖。另外一邊,白飛和呼延雪、呼延正姐弟倆正小聲說著話。
“姐,我們以後都不能吃肉了嗎?”話題竟是由呼延正這小傢伙引起,他吃下了兩塊肉,剛打了個飽嗝,他雖然年紀小,卻也能聽得懂呼延宗流剛才所說的話,小小的心靈中實在有諸多疑問。
“小正,別老是想著吃。現在軍中少糧,許多將士都是有一頓沒一頓的,大姐正為此事發愁呢!你以後可要少去煩她。”呼延雪輕輕責怪道。
呼延正頓覺委屈,一張小臉立時耷拉下來,心中卻湧過一種情緒,只恨自己年紀太小,不能為姐姐分擔憂愁。
“藏好了。”呼延雪心疼地看著他,將手裡的那塊肉塞給了他,語氣柔和道。
“姐,我吃飽了。”
“誰叫你現在吃,先藏著。”呼延雪白了他一眼。
“小正,哥哥這塊也給你。”白飛也將手中的肉遞給呼延正,接著說道:“小正放心,我們不會餓肚子的,我們一定會打勝戰的。”
呼延正雙眼亮了亮,默默接過兩塊肉,無憂無慮的孩童情緒再次自心中蔓延開來。
“白哥哥說的對,我們要相信大姐,她一定不會讓我們餓肚子的,呼延家族一定能戰勝端木家族!”說完,呼延雪忍不住握了握拳頭。
篝火那頭的三名親衛少女聽了白飛的話,忍不住將目光投過來,但只停留了一會就又轉過頭去,默默地想著她們自己的心事。
“小雪,我有件事請你幫忙。”白飛突然將聲音壓低。
“嗯?”呼延雪偏過頭來,很是認真的聽著。
“那個……你能不能跟你大姐說一聲,我有些事要跟她商量一下。”
“這有什麼難的?白哥哥,你是我和小正的救命恩人,大姐實在不應該那樣對你。白哥哥,我大姐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人,希望你不要怪責她。”
白飛知道呼延雪言下之意,呼延月加派人手照看自己,看起來是念在自己曾經救過她妹妹和弟弟,其實卻是將他軟禁。她是呼延家族的主帥,自然不會那麼輕易信任自己這樣一個外人,任何有可能影響到呼延家族戰局的因素,她都得小心翼翼。這一點,白飛是能夠理解的,他也從來沒有怪責她。
“小雪,這些都是小事,我主要是因為要跟她商量一下糧草的問題。”
“白哥哥,你有辦法?”呼延雪的雙眼頓時亮了起來。
白飛點了點頭。
“我現在就去找大姐。”呼延雪當即就想站起身子。
“那也無需如此著急。”白飛差點失笑,輕輕地按住了她。
呼延雪的臉紅了一下,激動的心卻再也無法平靜下來。